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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欲飞飞

[db:作者]2024-07-06 02:47:36

草原狼论坛,给你好看!

一、苏北有结婚听房的习俗。

  隔壁邻居牛远法娶媳妇,柳宗民喊马淑英晚上一起去听房,上来马淑英不愿意去,但经不住柳宗民地软磨硬缠,还是跟他去了。

  柳宗民的理由是晚上自己一个人去害怕,只让马淑英跟着做个伴,至于她愿不愿意听,就随便她了。

  柳 宗民和马淑英是亲戚关系,柳宗民的大哥叫柳宗勤,娶了个老婆是马淑英的二姐。走出学校不久的柳宗勤和父亲在苏北大镇敬安开了个大型批发部,以批发白糖为 主,没用几年就发了大财,在城里买了地皮盖了房子,还是个四合院呢!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马淑敏,一年后有了个儿子起名叫柳帆。小家伙白白胖胖的,见人 就笑,可爱极了。

  马淑敏自从有了儿子,忙的简直不可开交,不得不把自己的小妹马淑英叫来帮忙。马淑英是姐妹五个人里最小最漂亮的,留着瀑布般的披 肩发,头上总是一左一右地夹着两只发夹,把头发紧紧地拢在耳朵后面,显出一张光滑白净的脸庞。她的眼睛大而亮,细细的弯眉,长长的睫毛,给人感觉很有神 采。笑起来就更好看了,两个不深不浅的笑靥像刚刚绽开的花儿,里面似乎装满了醇香的陈年美酒,让人看了有一种一醉方休的欲望。鼻梁挺而直,很像章子怡的, 给人一种西欧美女般的脱俗之感,显得十分恬静而又可爱。她平时最喜欢穿的是一条蓝底白花的连衣裙,裙摆又宽又大。她一跑动起来,裙子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 起来了。

  马淑英只有十八岁,花一样的年龄。读到初中毕业就前往青岛打工,干了几年也没挣到多少钱,她二姐这边一忙于是就过来了。柳宗民还在读书, 在老家读的不好,打架斗殴却很在行,整天不思学习,满脑子都是如何能成为全校痞子中的老大。他爸爸没有办法,恨铁不成钢却又不舍得把他捏死,于是送他到城 里来读,心想城里的教学质量高,又隔离了原来的痞子,将来也许能有点出息。

  柳宗民来到城里,吃住都在他大哥家,上来也老实了几天,不过没多久便旧 病复发。在新学校没几个痞子能看得起他,都把他看作乡下来的土包子,班里的女生更是瞧不起他;因为他不仅是乡下来的,还长的特别丑,身材不成比例,毛胡子 脸外加高颧骨,鹰钩鼻子尿罐子头痰盂子脸,笑起来让人半天找不到他的眼睛到底长在前面还是后面。一对巴狗腿,走起路来两边晃,挺宽的大道差点横不开他一个 人,他的完整形象也就是一张标准的敌敌畏商标。别看他大本事没有,钓妹妹倒是很有一套。如今的女孩讲究实惠,部分人见了钱比爹亲。柳宗民正好有钱,又舍得 往女孩身上投资,取其所长补其所短,原来的巴狗腿用钱一包,转眼间就变成了长颈鹿的腿。那三年不睁开,睁开吓死人的猫眯眼,用钱一装修,也让好多爱钱的女 孩咋看砟像猫头鹰的眼了,明亮着呢!

  本班的女生瞧不起柳宗民,他就到别的班级钓,因为那些女生是不知道他出身的,再加上他能吹能侃,天生一张橡皮 脸,砍三斧头找不着个白印,配上手中如滔滔江水的钞票,自然有妹妹愿意上钩。来学校一年不到,就有好几个女生像自愿军赴朝鲜一样,为了柳宗民手中的钞票事 业,甘心献身。当然,也不能说全是因为钱,其中也有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劳。

  哥哥有了儿子后,柳宗民自然很高兴。放学回来慌忙帮着抱,忙里忙外的不 亦乐乎。马淑敏远道而来,柳宗民更高兴了。长了十九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更何况这个女孩就在自己的身边,还天天和自己一个桌子吃饭,一座房子 睡觉。两个人的床只隔着一堵墙,柳宗民几乎天天在心里诅咒,诅咒这堵实在让人讨厌的墙。他常常心里想,要是地震有多好,如果能把这堵墙震倒,两个人的床不 就贴边了吗?他也偷偷地祈祷,祈祷那墙千万不能往她那边倒,也不能往自己这边倒,要倒就往脚后面倒,让它谁也压不住。

  柳宗民自然要钻窟打洞、挖空 心思地想法接近马淑英。如何讨得女孩欢心自然也难不倒他这个年轻的风月小情种,因为他一直深记着痞子哥们教给他的秘诀,也就是勾引女孩要"先拉衣服襟,再 摸大腿根,只要不动,就有七八分。"用文明的话说,就是要循序渐进,不能心急,因为心急喝不了热粥。他还经常买些高档的化妆品偷偷地放到他的枕头下,吃饭 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地劝她多吃点,多注意身体,别亏了自己。大凡女孩都喜欢听顺耳朵的话,更喜欢听别人关心自己的话。男人的企图肯定都是放在心里,表面上 既看不见也摸不着,能够感觉到的全是阳光的一面。因此这就给心有企图的人留下了可乘之机。谁都能想到,一个人在你面前从不说难听的,随时见了都是笑脸,并 鞍前马后的为你服务,小心翼翼的陪你唠嗑,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讨厌呢!即使长的丑点,看长了也就顺眼了。柳宗民就紧紧地抓住了这一点,并且一刻也不丢 松。等到马淑英对他稍微有些好感的时候,他就给她买衣服,买项链,买手镯……马淑英抱着孩子,累了想让他抱一会,他在接过来的时候趁机有意无意地碰一下她 的手,看她没有厌烦的反映,下次碰重一点,再下次让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上留的时间长一点,最后干脆抓住她的手。马淑英就这样和他混熟了,熟的柳宗民可以随时 摸她的手,但别的地方就不让他摸了。

  天很快黑了,全家吃过饭在一起看电视。柳宗勤和马淑敏第二天还要上班,不能看时间长,中央一套放的电视剧结束 后两个人就去睡觉了,只留下柳宗民和马淑英还在那里看,柳宗民自然看不心里去,盘算着今晚怎么个法去听床。柳宗勤家和牛远法家只隔一堵墙,墙也不高,很容 易翻过去;但让他发愁的是马淑英怎么能够过去,她要过不去那还看个什么趣。

  柳宗民终于想出了好办法,他哥哥家有个竹梯子,可以先把它放在哥哥家这边,爬上去后再把它挪到牛远法家那边,小心地下去不就行了吗?

  十二点已过,人困马乏的,闹新房的也该走完了。柳宗民把竹梯子斜靠到墙上,自己先爬上去,然后蹲在墙上小声地喊马淑英,让她也上来。马淑英上来后,他们小心的把竹梯子提起来慢慢地放到牛远法的院子里,也斜靠在墙上,然后沿着梯子一磴一磴地下去,来到了牛远法的院子里。

  牛 远法的院子是个四合院。他们也是在农村做生意发了财,跑到城市边缘买块地皮,盖上房子娶妻生子过日子。苏北有新婚晚上点长命灯的习惯,一夜都不许灭,传说 如果灭了就会影响寿命。世界万类生物自古以来就把自己的小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我们人乎!因此牛远法也是不敢灭灯的,只是把窗帘拉上,把门关好。

  柳宗民拉着马淑英的手蹑手蹑脚地向窗户靠近。

  马 淑英有些害怕,想回去,可手被柳宗民紧紧地牵着,拽也拽不开,这个时候又不能和他争执,只有跟着他走。来到窗前,两个人悄悄地把眼睛贴到玻璃上,聚精会神 地往里看,耳朵也竖起来,搜索着每一个可疑的声音。窗户很大,是木头做的,窗帘是布的,当屋里的灯亮着时,在外面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里面的人影。

  新 郎新娘还没有睡,正在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聊着天。柳宗民轻轻地揽住马淑英的腰,看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接着悄悄转到她的身后,然后从后面抱住她的腹部。马 淑英不敢有任何反抗,怕弄出声音被屋里的人听到,她只是紧紧抓住他的双手,以防他有进一步的动作。柳宗民没有再动,只是紧紧地在后面抱着,这是他第一次抱 她,以前只摸过她的手。如今抱着一个美女,并且是自己心仪的人,那颗心,比新郎的跳的都快。

  新郎和新娘聊了好长时间,才在新郎的催促下准备休息。他们开始脱衣服,新娘有些不好意思,建议新郎把灯灭了。

  新郎眨了眨眼,瞅了瞅窗户说,那可不能灭,它是长命灯。

  新娘满脸红云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不灭怎么好意思脱衣服。

  新郎呵呵地笑出了声,好一会才说,还怕我看吗?来,我给你脱。

  新娘七分情愿三分含羞地假装嗔怒,你脸皮真厚,地屋子改的。

  新郎嘻嘻哈哈地给新娘脱着衣服,还不时地挠她两下,痒的新娘哼哼唧唧、左护右挡的。天还很热,根本无法盖东西。隔着窗帘,可以看到一个人趴到了另个一人的身上,但看不清晰,就像雾里看花。

  马 淑英的心也跟着急速地跳起来,不好意思看可还心里想看。因此,一会抬头看看,一会低头想想,还时不时地转过脸来瞧瞧柳宗民,有些不知所措的味道。柳宗民趁 马淑英疏于防范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抽出抓住了她的奶子,并抓的紧紧的。马淑英慌忙去拉他的手,可那手犹如铁钳一般结实,根本拉不下来,只有紧紧抓着他的手 以防再挪地方。屋里新娘说疼,连连求饶似的让他慢点。新郎不仅不慢反而加快了速度,弄的新娘不停的小声呻吟着。

  柳宗民和马淑英也跟着屋里 的人一起激动,感觉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头懵懵的,并各自的手心也微微地出了些汗。马淑英的手抓的也不再那么紧,并有些颤抖。柳宗民心知肚明,立即不失时机 地把另一只手伸向她的两腿间。马淑英吓的立即去拽他的手,可无论起多大的劲也拉不开,拉不开也得拉,终于在争执中弄出了声音。

  新娘听到声音后吓的慌忙喊停,告诉新郎外面可能有人听房。新郎并没有停下来,边忙着边说,别理他们,馋死那些龟孙。

  新娘抱紧新郎不让他动,说,那听到了多不好,传出去我还怎么有脸见人?

  新郎终于停了下来,瞅了瞅窗户,又仔细听了一会说,可能是野猫弄的,外面有院墙,想听房也过不来。

  新娘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不能搬梯子爬过来,还是小心点好,快下来吧。

  新郎笑着哼着,一半假装同意一半极不情愿地说,半夜三更的谁不在家睡觉,你别神经兮兮的好不好,我都好不容易等你两年了。

  新娘刮了新郎的一下鼻子说,真不害羞,那你慢点,别弄的床乱叫。

  两个人又开始了刚才的活动,新郎不光没慢下来,这一歇歇的反而更有了劲,比刚才速度还要快。新娘可能也在激动中,再也不管床的声音是大是小,只是在那里不停地哼哼唧唧。

  这 边马淑英听了屋里人的谈话,早已仨魂吓掉了俩魂,哪还敢再弄出半点声音。柳宗民倒没显出一点害怕,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他就像屋里的新郎一样,不仅 没能停下来反而也加快了速度。他的一只手在马淑英的两腿间被她死死地攥着,暂时谁也别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柳宗民虽然读过毛主席的着作,但却不想和他论持久 战。趁她把精力都集中在他的那只手上时,另一只手悄悄地游移到她的腰部,轻轻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马淑英顾此失彼,无论怎样只能控制住他的一只手,实在无法控制住他的另一只手。她不如他的力气大,也不如他的鬼点子多,更不如他在情场上闯荡的时间长,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无法战胜他。这个时候又怕弄出声音,没有办法,只有任由他摆布了。

  裤子终于被他给退到了脚踝处,马淑英知道再反抗也是徒劳的,干脆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这时屋里的新娘和新郎已经忙完,两个人说着悄悄话儿。

  累的气喘吁吁的新郎趴在新娘的怀里问,好受吗?

  新娘有些喜不自禁地说,好受得很。

  新郎好像抓住了理接着又问,那你为什么让我等了两年?早到我家不早好受吗?

  新娘有些后悔地说,我能知道这么好受?要是知道做小妮子的时候就来找你。

  屋 外的马淑英听了这些话感觉自己浑身酥软酥软的,好像一时没有了骨头,其反抗能力也降到了零。柳宗民是何等的聪明人,女孩的心理他早已摸清吃透,更知道什么 时候下药点捻效果最好。因此,就在这无月的夜晚,马淑英无奈又带着几分兴奋糊里糊涂地接受了他。听着屋内新娘的嘤嘤絮语,她感觉自己今晚好像也做了新娘。

  等到马淑英一点也不反抗后,柳宗民感觉在新郎的窗户下做那事多少也有些放不开,于是抱起她向旁边的厨房走去。

  因 为有院墙,所以没有给厨房上锁。这厨房是由两小间西屋构成的,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很宽敞。柳宗民抱着马淑英进来后,掏出火机打亮照了照,发现墙上挂着一件 雨衣。柳宗民虽然打亮了火机,但是并不怕新娘新郎能够看见,因为他们的屋子灯更亮,在灯火辉煌的屋子里是看不到外面微弱的火光的。况且这微弱的火光还有厨 房的墙壁挡着,只能够从窗户透出一些。柳宗民把马淑英放到地上站好,顺手拿起墙上的那件雨衣,弯腰把它铺在地上。然后重新抱起马淑英轻轻地放在铺好的雨衣 上,像刚才的新郎趴到新娘的身上一样,尽情地撒起欢来……二、俗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柳宗民和马淑英也没有出凡脱俗地离开 这个规律。柳宗勤和马淑敏一去上班,两个人就好起来,好的简直是形影不离。柳宗民晚上也会偷偷地遛进马淑英的房间,在她的床上一直睡到天快亮。柳宗民很少 再到学校去,他本来就是个学生混子,从来没有好好学习过,过去只不过慑于父亲哥哥的严厉,不得不到学校装个样子。柳宗民的哥哥柳宗勤是个很能干的人,从脾 气性格来讲,和柳宗民简直不是一个娘生的。柳宗勤勤劳自勉、谦虚谨慎,并且与人为善。当他还没有中学毕业的时候就走出了校门,因为他兄弟姐妹四个,父母实 在没有能力供他们上学读书。柳宗勤在家是老大,自然要担负起养育弟妹的重担。他离开学校后,正赶上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时机,于是他果断地动员父亲一起开家商 品零售店。

  商店终于开起来了,资金周转不开,柳宗勤就督促父亲到亲戚家去借,借了东家借西家,想尽办法、竭尽所能地去借,直到实在借不着了才去贷 款。先是到银行贷,用家里的房子做抵押,在生产队开了介绍信再到大队部盖个章,办齐一切手续也只能贷到很小的额度。没有办法,柳宗勤的父亲就去私人那里贷 高息款,直到达到预期目的方肯罢休。

  敬安在苏北是个大镇,坐落在沛县境内,离徐州有四十公里。这里商贾云集,是区域性货物集散之地,更是有志之人 大展宏图的理想场所。这里林密水碧,历来就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多少仁人志士从此走出,成为风靡一角的弄潮儿。柳宗勤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怕吃苦,待人和 蔼,又特别的诚实,不久就在当地赢得了良好的声誉,好多的顾客宁愿多走些路也要到他那里买东西;因为他不仅服务周到,卖的东西更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 的生意渐渐的火了起来,并且愈来愈火。他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未雨绸缪。经过和父亲仔细商讨,感觉卖杂货固然很稳定,但很难闯出一条自己的路。如果想让生意 独霸一方,必须专营一种商品,最后达到垄断一方。

  经过仔细成熟地斟酌,柳宗勤决定专营白糖。白糖在苏北一直是一种畅销商品,受着普通百姓的长期欢 迎。当地人走亲戚串朋友看望病人和老人,总喜欢带上几斤白糖,既实用又实惠。当地人把白糖一直看作营养食品,认为喝了它可以滋补身体,并且口感良好。但这 种商品一直是国营商业渠道经营,私营商品零售店都从它那里进货。他们虽然资金雄厚,但经营效率低下,营销思想落后,东西很贵质量却很差。国家对白糖虽然早 已放开经营,但这个地方人们思想落后,个人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因此一直没有人去做批发白糖的生意。柳宗勤看准了这个机会,果断地做起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说干就干,立即缩小零售商品规模和种类,集中一切能够筹到的资金,义无返顾地前往南方大型糖厂直接进货。

  过去经营白糖都是大商批发给中商,中商批发给小商,小商再批发给零售店。他们层层剥皮环环回扣,恨不能把顾客的筋都抽了。不仅腐败透顶、质次价高,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服务态度恶劣。

  见 了顾客就像谁欠了他贰分钱似的,不是横鼻子就是竖眼,再不就翻个白眼噎的你三天不想吃饭四天吃了还不香。柳宗勤的店就不是这样的,不仅东西便宜,服务态度 更好。它直接从糖厂进货,中间不吃回扣,也少了好多不必要的环节,因此,价格也就跟着降下来了。服务态度不要成本,只是把哭丧的脸变成娶媳妇的脸。那还不 容易,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连手都不要用,只需把下吊的嘴角改成上翘,在脸上就改了,费不了多大的力气。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些国营商店的售货员们就 是不改那张脸,不光不改,是说什么都不改。他们大概是想把所有的笑脸都留在家里,把所有的"脸难看"都放在外面,也许她们认为那样做是赚了便宜,赚了社会 主义公有制的便宜。可她们也许不知,干什么都会养成习惯,无论好习惯还是坏习惯,只要是习惯就难改。试想一下,在外面"脸难看"的习惯改不了,用顺证的方 法,那么在家里都是笑脸的习惯肯定也改不了。在家里都是笑脸的习惯肯定很受家人欢迎,但也不能完全对,假如爹死了娘亡了,还是那个改不了的笑脸习惯,跪在 亡人棺材前,笑嘻嘻的一张脸面,想变一时也变不过来,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场面呢?

  柳宗勤的糖质量好价格便宜,服务热情,要货多了还给送到家,自然受 到大家的欢迎。因此,很快便打开了局面。周围各个乡镇包括沛县城里的都到他那里进货。生意好了,自然有不高兴的,更有眼红的。首先是地方国营供销社,他们 散布谣言说柳宗勤搞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那些人还运用着老脑筋拿文化大革命的那一套压人,想让柳宗勤害怕,自己退出与他们竞争的舞台。可柳宗勤偏是 个什么都不怕的主,他相信邓总设计师的话。那些人看压不倒柳宗勤,又鼓动工商税务派出所还有防疫站的去查他,查他的糖有质检报告吗?依法纳税了吗?防火防 盗措施完备吗?有卫生许可证吗?质检报告柳宗勤从厂家要来了复印件,也算是有了。依法纳税小学生都知道,柳宗勤更知道,查来查去也没查出偷税漏税。防火防 盗柳宗勤按官方的整改意见办,买来了灭火器,装上了防盗门,并晚上在店里睡个人。卫生许可证难办些,别人卖糖是不要的,可防疫站告诉柳宗勤,你不要管别 人,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国营供销社更不知道那证到底是个动物还是个植物,是个死的还是个活的,或者是个别的什么玩意。可无论国营供销社知不知道,只要请 了防疫站领导的客,他们就会想出办法来整人。没办法,柳宗勤只有到医院去检查,一关一关地过了才能申请卫生许可证。查了七十二样子传染病,又查了三十六样 子可疑传染病,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什么病都没能查出来,医院的解释是可能仪器坏了,让他去徐州大医院复查。柳宗勤来了犟劲,去就去,看他们还能 耍出什么新花招。在徐州大医院检查了他们要求的所有项目,一切都好,完全符合要求。卫生许可证终于领来了,柳宗勤松了一大口气,私下想以后可以好好地干 了。

  柳宗勤把家里都安排好后,又前去南方糖厂进货。

  可刚走不久,店门又被防疫站给封了,理由是卫生许可证是柳宗勤的,可卖货的是柳宗勤的 父亲柳衡运,证和人不对应。还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躺在社会主义的走廊里竟敢偷梁换柱,简直是上无国家王法下无黎民百姓健康。说的虽然是前言不搭后语驴头不 对马嘴,但你必须得按他说的办,否则就违反了他家的哪部法,违了他家的法就封你的店,敢撕就送你进号子吃皇粮去。可柳衡运偏偏不信天下就没有讲理的地方, 背包一打,带上干粮直接去徐州府信访。到了徐州信访办公室一说,工作人员听了都很气愤,说做白糖批发生意根本就不要卫生许可证。因为批发白糖都是整袋整袋 地卖,根本就不接触里面的糖,并且一个徐州市也没听说谁卖糖还要办个卫生许可证。信访办的同志让他先回家,说马上就发公函给他解决这个问题。柳衡运高高兴 兴地回了家,三天后,防疫站终于来人揭了封条灰溜溜地走了。

  这件事虽然算不上大事,可给柳衡运很大的震动,使他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以前他认为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现在他不再这样认为,他知道了没权的滋味。原来是有权鳖孙高三丈,无权爷爷是鳖孙。他在想,等有了钱,一定给孩子找个好差使,不能让下一代再受这份窝囊气。

  柳 衡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柳宗勤出了校门和他一起做生意,其余几个都在读书。那几个虽然书读的都不怎么样,但他还是让他们把书读下去,他认为读下去就会 有希望,就会有前途。他不想再受气,回想过去,他爷爷受大清帝国的气,父亲受国民党的气,如今共产党虽然是个好党,经也是好经,可这好经总被眼前个别歪嘴 和尚给念毁。这几个家伙虽然是螳螂挡车,影响不了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大方向,但那几句歪经落到他的身上也真够他受的,弄的他好长时间心事重重,差点放弃这 档子生意。用他平时好开玩笑的话说,真让那些家伙气的奶疼。

  柳宗勤和父亲勤勤恳恳、小心翼翼地做生意,生怕得罪哪一方神圣,以为以后老老实实的, 就不会再有麻烦。可事情并不是那样,没几天,管理街道的就找上门来,但来到他的门口并没有找他,而是找那些到他店里进货的,让那些人不能在街道两边停车, 更不能停在店门口。柳衡运气的与那些人吵,质问他们为什么允许别的店门口停车,而不让他店门口停。那些人上来不理他,后来干脆说,你与共产党作对能得好 吗?柳衡运气的大骂,它一个小小的地方供销社能代表共产党吗?你们怎么想着办法整人?真是岂有此理?那些人也不吵也不恼,只说自己是执行公务,别的管不 着,就只能管着他门口不能停车。柳衡运气的在心里骂娘,可又没有一点办法。他想这点小事也不值得再去徐州上访,并且也不好意思老麻烦人家信访办的同志。没 有办法,只能在心里生闷气。生完闷气还得做生意,不叫人家在门口停车就花钱雇人把货物扛到停车场。

  柳宗勤劝说父亲不要生气,他认为现在社会就是这样,好多人都得了红眼病,看不得别人发财。

  晚上,柳宗勤买了礼物去了管理街道的头头家,见了那个目前还评不上品的小主任半笑着说,李主任,我来登门谢罪的,呵呵!

  李主任毕竟是在外面长混的人,看到柳宗勤手里提着不少东西,干笑两声后客客气气地把他让进屋里说,我说小李啊!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怎么还带着东西?

  柳宗勤笑呵呵地说,李主任,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进你家吧!那样我还不好意思呢!

  李主任装作认真地说,小李子,我可是快要入党的人,你得帮我提高觉悟才对。

  柳宗勤开始真笑了,哈哈一阵后说,这年月,还能当真?

  李主任拍了拍柳宗勤的肩膀说,聪明、聪明,来,坐下说。

  柳宗勤坐到了椅子上,往前倾了一下身说,李主任,我来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想过来认一下门,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李主任笑的很爽朗,咽了一口唾液说,宗勤啊!都说到哪里去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听说你发了财,以后有难我还要去找你帮忙呢!

  柳宗勤跟着他笑了两声说,我哪发什么财,生意也是刚刚起步,以后还有不少地方麻烦您,不过,只要我能帮您的,一定帮到底。

  李主任点了根烟,吸了两口笑着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以后只要我能帮你的,我也要帮到底。

  柳宗勤和李主任瞎扯胡聊了一通,压根不提他店门口停车的事。李主任聊得开心,要和他喝一盅。柳宗勤知道他是假客气,于是又寒暄了几句起身告别。

  第二天,管理街道的那帮人就没有来,像学习毛主席着作一样--立竿见影。柳衡运知道儿子的行动后,直夸柳宗勤有本事,说他将来是个办大事情的人。

  两 年后,柳宗勤和父亲真的把生意做大了。徐州以北的零售商店都是进他家的糖。他家买了小汽车,对客户一律送货上门,并允许人家卖了货再付款。生意做的大了, 钱也挣的多了,柳衡运的心事却大了。他不想让儿子就这样下去,他想给儿子找个差使做。想来想去,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同学在徐州房管局当局长,于是就决定去找 他。

  柳衡运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看准的事立即就行动。于是买了不少的东西,前往那个局长家。

  敲开门,柳衡运问开门的女孩,张局长在家吗?

  女孩说,我爸爸在看电视。柳衡运用慈祥的目光看了看女孩,说,丫头,长这么高了,我是你爸爸的老同学,你应当叫我伯伯。

  女孩笑了笑说,伯伯好,快屋里坐,正好能和我爸爸聊天,省的他老看电视,对身体不好。

  柳 衡运夸了几句女孩孝顺,小心地走进客厅。女孩立即喊她爸爸赶快出来,说来客人了。张局长正在居室里斜靠在床上看电视,听到喊声,慢慢度着步子走了出来。一 眼看到是老同学,高兴的慌忙让女儿拿烟来,并让女孩给伯伯点着。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子,都感慨时光流逝得太快,不知不觉间二十多年就过去了,真是如流水一 般。

  聊了一会过后,张局长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老兄您肯定是有事情要办,不然不会到我这里来。我们是老同学,就直来直去地说吧!

  柳衡运正了正身说,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直了,就是为了我的大孩子来的。想让您帮着考虑考虑他的前途。

  张局长弹了一下烟灰说,侄子目前在做什么,多大了?

  柳衡运说,初中毕业两年了,一直跟着我做生意,虽然也发了点小财,可我不想让他在农村混。不瞒老弟你说,钱我有,就是不知道怎么能给他谋个好差使。

  张局长眼睛有些放光,又递了柳衡运一支烟说,现在改革开放了,不像以前那么死板,有钱就好办事。

  柳衡运一听这话,知道有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舒了舒口气说,老弟你讲吧,到底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张局长清了清嗓子说,这件事应当从长计议,况且你的孩子又不大。

  柳衡运点了点头说,老弟说的对,但怎么个从长计议法。

  张局长顿了顿说,他可以到我局来,但要曲线进,直接是进不来的。

  柳衡运说,你接着说,我完全听你的,钱花多少都行,只要能进去。

  张局长换了一下身体的姿势说,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战友在公安局管户籍,可以托他帮忙把你公子的户口转成徐州市户口,然后再找人送他入伍,等到退伍我直接向安置办要他,就可以进来了。

  柳衡运听了感觉很有道理,就是有点慢,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还是很高兴的表示同意,并开门见山地说,事情你老弟来办,肯定关关都要打点,你说个数吧,我明天给你送来。

  张局长爽快地说,那就先把户口办了吧,外面都知道大概多少钱,也就是两万左右。

  柳衡运听了眉开眼笑地说,那就全拜托老弟您了,你侄子有了前途,不会忘记你的。

  张局长笑着说,老兄不要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极力帮你的。

  柳衡运很高兴地告别了他的老同学张局长,第二天就把钱送了过来。整整两万,一分不少。这些钱是他和儿子辛辛苦苦挣的,但为了儿子的前途,花的再多他也不心疼。他明白,等儿子在城市里上了班,别人就会对儿子和他另眼相看。那时就不会再有人欺侮他们,甚至还会有人来巴结他们。

  柳 宗勤很有生意头脑,钱就像黄河水一样哗哗的往他家流,多的他都有些不知所措。过去家里穷,弟弟妹妹多,手里有个几角钱就高兴的不得了。如今钱多了,却有些 不知怎么花。听父亲说要给他找工作进城里,那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如今真的摆在了眼前,却有些不舍得,不舍得离开他一手创起来的这片天地。

  三、张 局长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年,柳宗勤的户口就给办好了,成了正正式式的徐州市人。虽然成了徐州市人,但柳宗勤还是以前那个柳宗勤,并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 住在那个老地方,兢兢业业地和父亲一起做着生意。生意大了,柳宗勤的妈妈姜若莲也过来帮忙,主要是跟着老公柳衡运卖货。以前进货都是柳宗勤自己去,现在柳 宗勤已经转成徐州市户口,柳衡运知道这个孩子快要飞走了,所以再进货他都要跟着,准备儿子走了他就把业务全部接过来。

  柳衡运又给张局长送去一万元,让他帮着活动柳宗勤参军的事。

  当 时农村户口的青年参军是很容易的,但城镇户口的参军就难了,因为城镇户口的军人复员后政府会优先安排工作。因此,为了让孩子有个好差使,很多人都想走这条 路,最后成了千军万马都来走这根独木桥。这根独木桥虽然很拥挤很难通过,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的神通广大谁就能够优先通过,就能够胜利地到达彼岸。用什 么来显示自己拥有广大的神通,当然是钱。钱自古就是个好东西,谁都不会嫌它咬手,谁都喜欢它。虽然有人说有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能使 鬼推磨,有钱能让鬼吹灯。无论权利和名利,最后都是为了利,利就是钱,钱就是一切。这是现实的社会,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是有钱就会好办事。好多人挤 扁头去捞权,那是为了把权换成钱。权和钱一般成正比,权越大钱越多,钱越多越能捞大权。就这样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战斗不止。虽然有些人为了它最后抛 了头颅洒了热血,可最后还是后继有人、前赴后继。他们的信条是,宁愿钱下死,做鬼也风光。张局长也应当是其中一分子,虽然很热情为柳宗勤的事操劳,归根结 底还是为了钱。柳衡运交给他的那些钱,不可能全花到外面去,他自己肯定要留一部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找人家办事,就不能吝啬钱,花的再多,也是周瑜打 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柳衡运不是个笨人,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他更知道,张局长接了他的钱,事情就成功了八成,现在又接他一万,到了参军的季节柳 宗勤肯定能走的。

  柳宗勤去参军,柳衡运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因为这个孩子太能干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来操办。他一旦离开,还真让柳衡运一时难以 适应。特别是做生意,柳宗勤很有一套,他有办法拢住顾客的心,让人家掏钱给他,还让人家高高兴兴地走。但不管怎样,为了孩子的将来,只能先丢掉眼前的利 益,也许以后会更好的。

  经过耐心地等待,张局长终于通知柳宗勤去体检。柳宗勤身体一直很棒,对于能够通过体检这一关他是很有信心的。他从小长这么 大,有了几场病都是能够数清的。他的身材修长,不胖不瘦,五官端正,面貌可人。自我感觉,体检会顺利的。果然如柳宗勤所料,他很顺利地来到了部队。在部队 这个大家庭,他感觉自己的天地更宽广了,也更便于自己发挥和发展了。他同时也感觉人生好像一汪浩翰而神奇的大海,那广寥而深沉的世界里有珊瑚,也有暗礁; 有鸥鹭,也有风暴。他尽可以飞驾自己的探求之舟,执着地扬起心中的理想之帆,用信心与韧性勇敢地开辟那美丽而温馨的航线。在前进的道路上,全然不必徘徊, 更不必踯躅于人言的水域,只要自己认为正确,就应潇洒地荡起那绿色的桨……柳宗勤走后,柳衡运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下面虽然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 儿,但他们都在上学,根本帮不上他的什么忙。帮不上忙也没太大的问题,可那个二儿子柳宗民老是不好好地读书,经常逃课打架、惹事生非。这个二儿子虽然很淘 气,可生他的时候却没少费劲。姜若莲生过柳宗勤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怎么也怀不上了。无论柳衡运加多少班、吃多少老母鸡也不见动静。后来以为柳衡运肾亏,吃 了不少牛鞭驴胜鹿茸海马等,又忙和一阵子,还是不见动静。那时侯哪家都要好几个孩子,如果只有一个孩子会被人瞧不起,多嘴者还会谣传头一个孩子是他妈为闺 女时从娘家带来的,意思就是孩子是个野种。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柳衡运带着妻子到徐州大医院妇产科检查,发现姜若莲子宫内膜有些炎症,经过打针吃药和理 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怀孕了。两个人既高兴又忧虑,高兴的是终于又能怀孕了,忧虑的却是在怀孕的时候吃了不少药,不知道影不影想胎儿。可又一想费了九 牛二虎之力才怀了孕,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打掉,最后两口子决定就是生出来是个猪也要把他生下来。这样才算保住了柳宗民的那条小命,最后虽然是顺产,可他刚出 生就丑的吓人,再加上长大后无比淘气,很让柳衡运两口子后悔,当初如果把他做了,那么现在能省好多心,不过从出生那天起就说什么都晚了。人生没有后悔药, 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怎样,再不好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也只能死马且当活马医了。

  柳宗勤在部队表现很好,深受领导的器重。他常常能想出很多好点 子,做起事来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不仅在领导的眼中是个好士兵,在战友中间也受到普遍好评,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尊重。他上来被分到教导队,很轻松, 一起进部队的战友都说他的命好,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帮助他。他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到部队来就是锻炼身体和意志的。来这里不应当图安逸,应当到最艰苦的地方 去,应当不怕吃苦,不畏艰难。不多久,他就向领导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上来领导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发现他是真心的,才不得不重视起他的要求来。领导问 他为什么要到最苦的地方去,他说想到那些地方去磨练自己,将来回到社会上,也容易立脚干一番事业。领导在百思不得其解中答应了他的要求,但不管理解不理解 还是很佩服他的这种勇气。

  柳宗勤被二次分配到一个边远的山区,坐了五个多小时的汽车才颠颠簸簸地来到营区。这个营区坐落在群山之中,是个军用通信 枢纽。当年在"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下建的。直到今天依然适用,敌特分子想破坏是很困难的。这里崇山峻岭、道路崎岖,就是老兵也很难 一个人走出山外,更别提那些不熟悉道路的人了。如果轻易进山,就很容易迷路,天黑前不到达目的地,晚上很容易遭到野兽袭击。曾经有三个越狱的犯人被警察追 击到这里,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进了山。仅仅过了一夜,第二天被警察找到时剩下的只有被撕碎的衣服和无法嚼烂的骨头了。

  柳宗勤在营区脏活重活抢着干, 总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他从不论别人怎么看怎样讲,只是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活计。上来还有人说他善于表现,假装积极上进,后来时间长了,大家才知道他 确实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一个人假装积极,只能装之一时,不能装之长期。就如同当今的老夫老妻,好多人说他(她)对我好都是假装的,装的比真的还像。其实可 以这样讲,也就是退一万步去说这个问题,他(她)对你好确实是假装的,装的你找不到一点假的蛛丝马迹,只是从感觉上认为他的真情都是虚情假意。但他(她) 无论怎样装一直都保持一种不变的"英雄本色",一直到老。真的想问,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天,还能说他(她)的情感都是假的吗?也就说,装到最后假的也 变成了真的。

  时间长了,柳宗勤在部队里慢慢开始崭露头角,受到领导与战友的爱戴,并被选为新长征突击手、优秀士兵和五好战士,后来又被树为连队的标兵,团部的通信员专门来采访了他。

  柳 宗勤自从上了团部的通信报道后,名声就像长了翅膀,直往上蹿。有人说他是幸运的,也有人说他假装积极弄巧了歪打正着,但机遇总是垂青脚踏实地的人,没有谁 能够轻易的成功。后来师部知道了柳宗勤的事迹,也派来通信员采访。柳宗勤所做的事其实很平凡,就像雷峰一样,都从点点滴滴做起。那些小事虽然人人都可以 做,可就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到眼里,更很少有人去做。

  如今部队干部大多都从军校选拔,但也有些极度表现好的士兵能够得到提拔。两年后,柳宗勤由于表现实在出色,终于被提拔为排长,后来升至连指导员。连级干部在部队应当能够干到三十五岁,如果再升不上去就要被迫转业。

  好多升不上去的连长或者指导员大多洒泪而归,他们实在舍不得离开部队,因为在那里风风雨雨十多年,记忆不深感情深,能有谁在离开自己熟悉和爱着的地方而无动于衷。

  柳宗勤虽然被幸运地提拔为干部,但他没有高等文凭,更没有可用的专业知识,所以很难再从连级提到营级,更不可能在部队干到退休,所以,晚走不如早走。

  张局长给柳衡运打电话说,他这个局长不可能做的时间太长,当今时兴领导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他这个局长只具备老年化,所以下一界就可能干不成了,因此打电话给柳衡运说,让柳宗勤提前要求转业,在他还有权的时候好能给予安排。

  柳衡运是过来的人,能够权衡出其中利弊。他想,儿子在部队虽然被提干了,但归根结底要转业,等到张局长下去了,那时就很难弄个好的职位。经过深思熟虑,柳衡运决定扔下生意亲自去部队一趟,先说服儿子,再跑领导那里走动一下,让儿子尽快地转业。

  来 到部队,柳衡运见到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儿子后很高兴。说实在的,他也舍不得儿子这么快就离开部队。上溯到几百年来,翻遍了家谱也没发现柳家出过当官的, 甚至连个地保或者生产队长也没有过。自己虽然被指定当过几天民兵班长,可那实在不能算个官,在班里说起话来还不如一个老民兵有底气。如今儿子可是响当当的 部队军官,连里百十号子人都听他的。如果打起丈来往前冲锋,儿子一声令下,谁敢不听他的。就是在家乡,亲戚邻居见了他柳衡运都和往日不一样,多远就向他打 招呼,问他要不要给他儿子说个媳妇。

  柳衡运眉飞色舞地对儿子说,我这次来是想让你转业回去,你张叔不可能长久当局长,到时他下去了你再转业就不好办。

  柳宗勤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说,我实在舍不得离开部队,我的另一番事业在这里刚刚起步。我想无论做什么都可能有得有失,但不能患得患失。

  柳衡运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舍不得你走,你在部队做军官,我在家乡也有面子,并且也没有人再欺侮我们,可我做父亲的毕竟要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柳宗勤咂了两下嘴说,哪个老的都是为了孩子好,我能体会到爸爸的良苦用心,可我想自己的前途靠自己去努力。

  柳衡运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说,现在改革开放了,不是毛主席那个时代可以靠真本事升迁,如今都靠拉关系,这些事你比爸爸还要清楚。

  柳宗勤有些无奈有些悲伤地说,这件事实在让我舍取难定,我在部队是靠自己干出来的,走了实在可惜。

  柳衡运长吸了一口气又快速地吐完说,孩子,听爸爸一次话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后悔的事到处都有,后悔的药可买不到。

  柳宗勤说,我到他那个局又能干什么呢?我毕竟什么专业知识也没有。

  柳衡运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感来了精神,迅速把目光转到儿子的脸上说,你张叔说了,趁他还能在位一段时间,你又是个转业军官,他会很快把你提上来的,况且外行领导内行现在也不是个稀罕事。

  柳宗勤也有些六神无主,毕竟是自己的一生大事,于是叹了口气说,到底怎么办好呢?

  柳衡运拿出拍板的口气说,孩子,就这样定了吧!我去找你们领导说。

  柳宗勤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有些润湿。

  改革开放后,办事情容易的多了,只要有钱,可以说是一路绿灯。部队虽然高高的几乎在神坛之上,可它毕竟还不是神,也是由人组成的。自古以来,是人就爱钱, 部队领导一样,也是爱钱的。柳衡运给儿子的几个上级领导送了些红包,并说明了来意。领导们都同意柳宗勤尽快转业,他们说的几乎一致,只要地方能给安排好的 工作,部队不会误人前途。

  柳衡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等着儿子尽快地转业。柳宗勤等父亲走后却是浮想联翩,望着这绵延不绝的十万大山,自己在这里辛 勤地耕耘,刚刚出了点成绩就要离开,实在是难舍难分。当初虽然是自己要求来的,但看了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境况,心里面还是晾了许多,后来抛却了心中的孤苦, 一门心事干工作,等到真正地爱上了这个地方,却又要马上离开。为之心中实在拥有一种悲凉的凄凄离别之情,却又说不清和道不明。

  张局长听说部队同意 柳宗勤转业后很是高兴,马上打电话让柳衡运送钱来,说是找安置办的人活动。进他的单位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需要部队放人,他向地方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要 人,对方同意后才能成行。如今办事都要钱开路,不送钱脸难看,送了钱看笑脸。社会从秦始皇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谁也改变不了。毛主席虽然一时扭转了乾坤, 可教育不是万能的,终究不能持续。现在又回复到市场经济,人们的观点变了,讲究实惠了,所以都知道如何往自己的口袋里装钱。

  柳衡运不敢怠慢,二小一样慌忙把钱送到,并且是要多少给多少,决不敢缺斤少两,更不敢弄什么假币去糊弄人。张局长接到钱就办事,俗说肥猪不吃昧心子食,当官的也一样,猪吃了粮食长肉,人接了金钱办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谁不能理解。

  张局长办事效率很高,不知道是在里面吃了回扣,还是真把柳衡运的事当作了自己的事。总之,安置办的人点头同意了,他单位各路大员也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统一了意见。下面别的事没有,只等柳宗勤转业归来了。

  四、柳 宗勤转业的事并不是马上就能办成的,他要等一个时机,也就是部队里当年需要转业的一起来办。领导告诉他,最早也要过了年,年前是没有希望了,但领导批准他 年前回家探亲。柳宗勤还是很高兴的,好久没有回家了,家乡是否已经物是人非,还是故人依然别来无恙。好多的未知数,都等待着他回家去解。

  打点好行 李,交代完工作,柳宗勤终于踏上回家的列车。一路乱云压空,但心情还是很好的,思绪随着列车在飞翔,毕竟多年没有回家了。走的时候,弟弟妹妹还不是太懂 事。他和他们年龄差距拉的很大,原因是当年母亲生了他生活条件不好,卫生条件也不好,造成难以怀孕,后来虽然治好了,但弟弟妹妹却比他小了许多。一路征尘 地来到徐州,还要转汽车才能到家。

  汽车站很乱,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嘈嘈杂杂,到处是走动的旅客,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好像天要下雨往家赶似 的。柳宗勤找到去敬安镇的客车坐了上去。这里的车可以在车上买票,服务态度很好,明显都是因为你给他送钱的缘故。柳宗勤来得早,车里只他一个旅客,旁边的 座位空着,他临时把行李放在上面,心想过会来人再挪开。正好上来一个卖报纸的,问他买不买报纸。柳宗勤掏出五角钱给他,买了一份扬子晚报。他平时很喜欢读 报学习,是一位宁要晚报不要晚餐的人。在部队,每天吃过晚饭,没事的时候他总要读报,一直读到熄灯号响。

  上车的旅客越来越多,空闲的座位越来越 少,柳宗勤光顾看报纸,忘了把占着座位的行李挪开。占着的那个座位在最前面,是个好位置,虽然上来不少人,但大多认为这个军人是为别人占的,不可能仅为他 的行李。现今,社会风气虽然江河日下,但人们大多还是相信军人的,认为他们最少还保留着道德底线,不像当今一些社会青年,一切以自己为中心,一切向钱看。 这时上来一位姑娘,戴着近视镜,飘逸的纱巾不松不紧的系在脖子上,高高的个儿,一头乌黑柔软的细发,瀑布般披在背后。雪白的瓜子脸被冷气滋润的有些透红, 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芒。上身穿着粉红色的鸭绒外衣,饱满而不臃肿,加上浅蓝色的牛仔裤,多么像一位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 新新代姑娘。她提着行李,站在柳宗勤的跟前左右瞧了瞧,没有看到还有更好的座位,于是问柳宗勤,同志,这里有人坐吗?

  柳宗勤放下报纸,看到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在问他,脸腾得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忘了拿下来,这里没有人,请坐。

  女孩笑了笑,大方地坐下来,问他,你是个军官,回家探亲吗?

  柳宗勤有些受宠若惊地说,是,是,回家探亲。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没笑完就说,还是个军官呢!紧张什么?

  柳宗勤也跟着傻笑。

  女孩又问,在部队里什么官职。

  柳宗勤脸带笑意地说,连队指导员,兵头将尾,嘿嘿!

  女孩带着钦佩的目光说,我从小就敬佩军人,家是敬安镇的吗?

  柳宗勤有些放松地说,是的,你也是敬安的吗?

  女孩神秘地一笑说,不是,我哥哥在那里的化工厂里打工,这些天身体不好,我放心不下过去看看。

  柳宗勤又问,你家徐州市里的?

  女孩说,也不是。

  柳宗勤有些疑惑,那你?

  女孩又开始咯咯地笑起来,笑完后说,其实我家在崔寨住,我在徐州上班。

  柳宗勤这才转过弯来,说,在徐州上班,好啊!什么单位?

  女孩婉尔一笑说,徐州市房管局的小会计。

  柳宗勤有些吃惊,他想自己马上就要转业到那个单位,但他没有说明,只是说,听讲那个单位很不错的。

  女孩说,马马虎虎,但我羡慕军人,感觉军人崇高无比,我要能参军多好。

  柳宗勤说,军人苦,你的工作很好,怎么进的那个单位?

  女孩说,我是建筑学校毕业分配进去的,小中专,文凭低。

  柳宗勤羡慕地说,很不错了,我的文凭更低。

  女孩说,你做军官的文凭低但水平肯定不低。以后能通信联系吗?我想听你讲部队的故事。

  柳宗勤谦虚地说,部队生活其实很枯燥乏味的,但也有好多故事在发生,我可以做你的笔友。

  女孩高兴地说,那好啊!我叫马淑敏,认识你很高兴。说完伸出了手。

  柳宗勤有些胆怯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了她一下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柳宗勤。

  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但谁也没有表现出来,下车后相互留下了通信地址,然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柳 宗勤站在空旷的公路边,打量着把自己养大的这个小镇,心情很是激动。虽然是冬天,村外的田野依然绿着,仔细看却能在绿色间找出不少枯白来。回到家发现妈妈 的双鬓也白了,妈妈不应算人生的冬天,最多只能算人生的秋天,可她的双鬓却落满斑斑霜雪。这次回家过春节,突然下起了雪。一次妈妈撑着伞陪他去家里开的批 发部,走在妈妈的身边,他突然有些拘谨起来,他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他发现,妈妈竟然比他矮很多了,他的视线能非常容易地落在她的头顶上,能清晰地看见 她头顶的发。他疑惑,妈妈怎么会只有这么高?难道妈妈真的开始老了,还是自己长大了。

  远处,灰色的建筑物依然银装素裹,高耸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的轻 烟,缭绕着他如云的思绪。绿影婆娑,芳草萋萋,多少往事漫过回忆依然滴滴在心头。当初和父亲一起白手起家,是如何的艰难,不仅资金周转困难,还受到众多人 的重重刁难。而今,手里有钱了,日子也好过了,但为了将来的前途,父母殚精竭虑的为自己设计着美好的明天,只是不知道明天是否会真的美好。

  春节 前,柳衡运带着柳宗勤去看望张局长。买了好多的东西,还给张局长的女儿准备了一份厚礼。柳衡运是个有良心的人,他忘不了张局长的恩情。儿子本来是个地地道 道的农民,虽然手里一时有点钱,但毕竟还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后来就是因为有了张局长的指点和帮助,儿子竟成了受人尊敬的军官。后来还听张局长 说,孩子即使转了业,到单位也是个干部,并且对将来的提升很有帮助。来到张局长家,两个老同学聊的热火朝天。柳宗勤和张局长的女儿也聊的很投机,两个年轻人有着共同的语言。张局长的女儿叫张亚丽,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被父亲安排到房管局办公室做文秘工作。张亚丽知道柳宗勤转业后要进房管局工作,所以很高兴。她问他,喜欢房管局哪个科室?

  柳宗勤顿了一下说,我还不知道都有哪些科室呢,更不知道哪个科室好。

  张亚丽笑了笑说,我看办公室就不错,干脆去我们科室算了。

  柳宗勤有些羞怯地说,得听张叔的,并且我的文凭太低,在办公室不是太合适吧!

  张亚丽笑的更开心了,你做军官的,肯定水平很高,并且文凭并不代表个人能力。

  柳宗勤腼腆地说,以后再说吧,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得来。

  张亚丽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怎么这样不相信我爸爸,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让你转业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宗勤忙赔不是,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办什么事情当中可能都有变数。

  张亚丽马上又笑起来,别这么客气,我可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这时张亚丽的母亲买菜回来了,热情地和柳衡运打着招呼。看到柳宗勤后眼有点发直,上下左右瞧了几遍才转脸问柳衡运,衡运哥,这是你的大公子吧?好帅的小伙子。

  柳衡运暂时中断和张局长聊天,转过脸来带着些许骄傲地说,是的大妹子,孩子刚从部队回来就嚷着要来看你。宗勤,快叫阿姨。

  柳宗勤毕恭毕敬礼貌地说,阿姨好!

  好、好,孩子真懂事。你们聊,我去做饭。张亚丽的母亲说完就去厨房准备饭菜,大家依旧地聊着。

  张 亚丽其实是个平时不喜欢说话的女孩,但见了柳宗勤却成了话匣子,有着说不完的话。柳宗勤在部队给战士上政治课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和张亚丽聊天的时候却多 了一份浅浅的笑容,笑的很拘谨,像女孩那种矜持的笑,给人一种恬心舒畅的感觉。张亚丽虽然高中毕业,但并不比柳宗勤的知识面广,所以他们谈起话来,大多是 张亚丽跟着柳宗勤的思绪走;即使柳宗勤的话语不如张亚丽的多,但也让她有一种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大家在一起热火朝 天地吃着聊着,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给人一种众宾欢也的感觉。张亚丽平时是不喝酒的,今天大概是因为高兴也破例喝了不少红酒,席中还不停地劝说柳宗勤跟她 举杯共饮,除了饮酒的一刹那,她的眼光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一直扫描着柳宗勤的全身,直看的柳宗勤面红耳赤,脚手不知道怎样放才好。张局长和妻子及柳衡运都 看在眼里,但没有人说什么。

  酒足饭饱,柳衡运感谢一遍后提出回家,张局长的妻子客气地挽留着,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可张亚丽的挽留却是真心 的,她想让他们留下来,至少想让柳宗勤留下来,她感觉还没有聊够,还想再聊。一个少女,现实的生活中应当是矜持的,应当保持一种淑女形象,应当让心里想的 不表现在行动上;可张亚丽不是这样的女孩,她不喜欢那种"千声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作,她喜欢直来直去,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也许因为她 是个独生子女,也许因为她是个干部子女,也许还有某些遗传基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面前的人是柳宗勤,是一个解放军军官。女孩子好像天生就对军官有一种崇拜 感,私下里有一种想占为己有的欲望。总之,在她喜欢的男孩面前,她不喜欢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掩盖。

  无论他们如何挽留,爷俩还是坚持要走。临走的时候,柳衡运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里面有两千元钱,放到张亚丽的手里,说是给她的压岁钱。张亚丽不愿意要,转身递到柳宗勤的手里,柳宗勤笑眯眯的又放到她的口袋里,张亚丽这才没有拒绝,只是一一不舍的目送着柳宗勤慢慢地离去。

  回到家里,柳宗勤的妈妈催着丈夫赶快到店里去,说今天生意特别的忙,可能是春节的原因,白糖几乎是供不应求。柳衡运放下行李,水也没喝一口就直奔店去。柳宗勤整理了一下军装,也慌忙过去帮忙。

  柳家的生意已经做的很大,雇了四个人进行帮工。两个在店里卖货,两个给周围客户送货,各负其责。柳衡运一般只负责进货,妻子在家里监督着店的运行,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地重复着每天的工作。日子虽然是平淡的,可钞票却像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往家里跑。

  春节很快地过去了,柳宗勤必须按时归队。虽然马上就要转业,但一天不转,一天就是部队的人。部队不同于地方,纪律是严明的,必须做到绝对服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况且柳宗勤又是个很自觉的人,从没想过去揩公家的油水。

  柳 宗勤告别父母弟弟妹妹,终于踏上了归队的征程,在家人殷殷期盼的目光里,独留下"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钡母猩恕K淙幻髦浪唇倒槔矗蛭嗄瓴 患雎杪璧慕袅故橇飨铝松诵牡睦崴?柳宗勤来到部队,报完到消了假又开始重复往昔的生活。其实他并不想马上就转业,他在部队还 没有干够,还想再干一段时间,最好能干到部队规定的三十五岁,那时再离开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可人的一生往往总是阴差阳错,没有多少顺心在等待着你。现 实的生活往往是事物发展的方向与你的向往逆道而行,总让你在不称心和不满足中前进。上到帝王主席,下到黎民百姓,有几人满足自己的现状呢?

  来到部 队没多久,马淑敏的信件就跟了过来。写的热情奔放而用词含蓄,既不让你看出她有什么企图又给你留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使你欲进无路欲罢不能,让你吃不到葡萄 也说葡萄甜。柳宗勤回信很正规,像写八股文一样,先是亲切地问候,再是大谈理想与抱负,最后是谆谆嘱咐她注意劳逸结合。文章洋洋洒洒得很长,但却不是解放 前妇女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那种。让人看了虽不感觉是字字珠玑,但也给人一种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感觉。

  正当柳宗勤等着转业的时候,他的团长突然调走了,走的很突然。新来的团长是个燥脾气,关于柳宗勤转业的事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走的团长不知道向下任交没交代,还是因为自己调走而不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之,没有人再提起这事。

  柳 衡运在家里等不到儿子转业的消息,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过去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办法,只有亲自出马再往部队跑一趟。柳衡运心里很窝火,刚送 完礼,眼看着事情就要办好,当中又突然出了这一拐,以前的努力几乎全部作废。其实部队好多领导是欢迎干部早期转业的,那样空出位置来可以再提拔新的干部。 如今中国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下,已没有等米下锅的傻瓜,都在找米下锅。米从哪里找,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嘛!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只要放下包袱、开动机器, 办法总是有的,面包更会有的。世上虽然已经没有哪一块能被绝对称为净土,可你只要不放明白点,就不会有人为你办事,更不会有人为你处处开绿灯。甚至本来是 绿灯的,也要临时为你改成红灯。什么原因?原因就是: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生活。

  柳衡运来到团长家,说明了来意。因为是在首长的家里,首长脾气再大 也是不便于发作的,所以柳衡运一点也不感觉害怕。团长却很客气,爽朗地说,我们部队的领导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我们不会影响同志们的前途。如果有好的去 处,我们会欢送的。只是宗勤同志刚提上来,部队也很需要他,作为我本人来讲,实在舍不得他走。

  团长就是团长,把话说的很艺术,既给你留有余地,又 让你感觉门马上就要关死。柳衡运何等样人,做了多年生意,多少也算经过沙场的人。于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里面鼓 鼓囊囊的,明白人都能想到里面究竟装的什么。柳衡运笑了笑说,宗勤年幼,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团长装作没看到那牛皮信封,但各自心里都明白,只是心照不宣。团长说,说实在的,我是个讲感情的人,不忍心让下属过早地离开我,但我也是个有理智的人,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年轻人的前途。至于宗勤的事,我想就依你的意见办,什么时候转业都行。柳衡运虽然又多花了一次钱,但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事情办的很顺利。有些人花了钱办不成事那才叫气人呢!如今的社会,有权的吃香的;可偏偏有些没权的也想吃香的。没有权怎么吃呢?那就只有骗,因此管它事情能不能办的成先收了礼再说,给你来个吃了喝了没商量。

  马 淑敏的信来得很勤,几乎是每星期一封。多的时候也有每星期两封或者三封的,柳宗勤无论忙与不忙,总是每封信都回的,并且回起来从不马虎。他给自己的要求 是,字迹不能潦草,态度要端正,说话要客气,字里行间不能有任何赚女孩子便宜的嫌疑,但也不能给对方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柳衡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这一回他感觉很好,认为事情肯定能办成。果然如他所料,没多久,柳宗勤就拍电报来说,转业已经定了下来,现在正办理各种手续,不久就能回家。

  马 淑敏的信件依然如雪片一样纷纷飘来。柳宗勤的各种手续基本办齐了,他明白自己很快就要解甲归田,所以给马淑敏回信的时候,让她不要再写信来,说自己马上就 要转业回家了,等到什么都办好后会专门去拜访她。一个星期后,马淑敏的信断了,再也没有寄过来一封。过去隔几天就有一封信来,就像生活的调味剂,觉不到太 多的激动但也给人一种期待;如今真的一封信接不到,反而让人感觉生活似乎缺了什么似的。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手续终于办好了,该交到柳宗勤手中的证件也到了他的手中,该发的公函也发了出去。连队准备了酒菜,开始为柳宗勤送行。就在那个送行的晚上,柳宗勤喝了很多酒,但他没有醉,心里面很明白。不过最后他还是哭了,哭的很伤心。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在别人眼里顶天立地的军官更不应流泪,可那是因为未到伤心时。柳宗勤奋斗到今天,实在不容易,更让他舍不得的是眼前朝夕相处的战友,以及抬头就见的巍巍群山。

  五、柳宗勤终于诀别了部队,离开了他爱着的战友,回到了家里。柳妈妈高兴的就差磨刀霍霍向猪羊了。一家人分别好多年,现在终于能够团聚,但也让柳妈妈有着无限的感伤。养儿本是来防老,孩子大了,却像学会飞的雏燕,天南地北的远飞而去。

  柳 衡运把儿子转业的各种证件都给张局长送了过去。张局长的夫人让柳衡运回到家告诉柳宗勤来市里玩几天,正好女儿张亚丽阑尾炎手术刚出院,天天憋在家里休养心 情很不好,父母要上班,不能老陪着孩子;如果柳宗勤来陪亚丽肯定会很好的,因为他们两个人过去聊的很投机。柳衡运是一万个答应,说了几遍回家就让柳宗勤 来。他想,两个孩子可是很般配的一对,只是人家门槛太高,自己一家都是农村的土包子,至于攀龙附凤,自己是连想都不敢想。但张局长的夫人主动让自己的儿子 来陪她的女儿,说明人家能够看得起他们一家,否则,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儿你多看一眼都会心烦的。

  柳衡运回到家给老婆一说,姜若莲高兴地合不拢嘴。她对丈夫说,兴许人家看上咱家儿子了。柳衡运虽然也有这种想法,但他不敢说出来,并且他还严肃的对姜若莲说,这话可不能乱讲,传出去要出问题的。姜若莲笑着说,还能给谁讲,只给你一个人讲。

  姜 若莲慌慌张张地去找柳宗勤,想让他趁天还没黑坐最后一班车去张局长家。她想让人家的女儿尽快得到儿子的安慰,她感觉张局长家的事比她家的事还要急,她为张 局长一家人能瞧得起自己的儿子而高兴,更感觉张局长的夫人主动邀请她儿子去陪张亚丽,说明里面有着一种让人喜悦的希望。

  见到柳宗勤,姜若莲把柳衡 运捎过来的话说给他听,以为儿子肯定会很高兴。没想到儿子说那样不太合适,一个小伙子去陪一个大姑娘,人家会说闲话的。姜若莲不能理解,并且很失望。她想 这样的好事打灯笼找都找不到,儿子却不愿意去,为什么呢?肯定是儿子心里想去而嘴上不好意思说。于是她对儿子说,那你去给你爸讲,看他同意吗?柳宗勤没办 法,跟着妈妈回了家。见到柳衡运,柳宗勤说,爸爸,我感觉还是找个理由推掉好,让我一个单身汉去陪人家一个大姑娘,别人看到会瞎说的。

  柳衡运笑嘻嘻地说,儿子,人家张局长帮了咱家这么大的忙,我们可不能没良心。

  柳宗勤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也知道张叔一家子对我们很好,所以我才怕影响了人家女儿的名誉。

  柳衡运马上严肃地说,那影响什么,你不要想的太多;况且是在她家里,又不出去,外人是看不到的。

  柳宗勤脸红着慢吞吞地说,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实在别扭。

  柳衡运正正经经地说,人家女孩子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一来是人家张局长一家子瞧得起我们;二来是现在人家确实需要我们帮忙。人可不能不识抬举。

  柳宗勤缓了缓劲说,我到她家该做些什么?

  柳衡运说,儿子,这还要我教吗?凡是你会做的都应当做。

  柳宗勤不再说什么,收拾了自己的简单行李,坐上汽车前往徐州。当了几年兵,柳宗勤也没添置什么便装,都是一身军服,就是现在回到家,也没有去买新衣服;所以身上穿的,依旧是绿色的军官服,只是没有了肩章和领徽;但依然的威武和庄重。

  天 黑了柳宗勤才赶到张局长家,怯怯地按了一下门铃。张局长问了声,谁?柳宗勤说,张叔,我是宗勤。张局长的夫人听到后慌忙过来开门,看到柳宗勤后拉着他的手 问寒问暖。张局长也客气地招呼着柳宗勤进来坐下,并抽出一支烟递给他。柳宗勤慌忙抬起双手客气地说,张叔,我不会抽烟。张局长高兴地说,好,好。

  张 亚丽在居室里的床上躺着看电视,听到外面有客人来,忙喊妈妈问是谁来了。她妈妈说是宗勤来了,专门来陪她散心的。张亚丽高兴地从内间慢慢走了出来,见到柳 宗勤后喜笑颜开地说,哥哥好,走,陪我看电视去。说完大方地拉住柳宗勤的手就要进内间。柳宗勤窘迫的不知道是去好还是不去好,毕竟那是人家女孩的闺房,并 且她的爸爸妈妈还在面前。张局长笑着说,亚丽,你宗勤哥刚来到,让他喝口水再陪你玩。张亚丽咯咯地笑着,眉飞色舞地说,哥哥,对不起了,我给你倒水去。张 局长的夫人在忙着做饭,没时间陪他们唠嗑。

  张局长对柳宗勤说,思想上准备好了吗?我这边很快就会办好,办好你就可以上班了。

  柳宗勤坐直了身子并有些前倾,先笑后说,准备好了,先谢谢张叔。

  张局长说,不要这么客气,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看。

  柳宗勤说,张叔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的前途都是您给的。

  张局长笑了两声后说,孩子,哪能这么说,你在部队也是我给你提的干吗?我看还是你自己干出来的。

  你家能富起来也是因为你,应当说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

  柳宗勤红着脸说,张叔过奖了,我到您单位同样会好好干的,不会给您丢脸。

  张局长说,孩子,叔叔完全相信你,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都会出色的。

  张亚丽端来了水,但她还是躬着腰捂着小腹,不敢迈大步。她的手术刀口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还要小心。她看到爸爸和柳宗勤聊的很投机,也跟着插话说,爸爸,你准备让宗勤哥在单位做什么?

  张局长随和地笑着说,你看他做什么好?

  张亚丽看了一眼柳宗勤说,干脆让他到我办公室当主任算了。

  张局长笑着开玩笑式的对女儿说,我看你这个局长当的不好。

  张亚丽疑惑地说,那你让他做什么?张局长稍微收敛些笑容,正经地说,年轻人,应当从最基层做起,这样对你将来是有好处的。

  柳宗勤插话说,是的,张叔说的很对张亚丽娇嗔道,那你怎么不让我从最基层做起?不许你对宗勤哥哥偏心。

  张局长笑着说,呵呵!你以为我不想给宗勤安排好差使,那就错了。你是个女孩子,不是太好升迁。宗勤则不同,年轻有为,又是个退伍军官,为了将来提拔,必须熟悉基层。

  张亚丽又高兴起来,开心地说,爸爸老谋深算。

  张局长和柳宗勤都跟着笑起来。

  张局长的夫人开始端菜过来,笑呵呵地说,开饭喽!

  吃饭的时候,张亚丽不停的往柳宗勤的碗里夹菜,并嘱咐他多吃点。张亚丽的妈妈开玩笑说,你看,宗勤一来,亚丽就不给俺亲了。张亚丽笑着长喊了一声,妈--,人家宗勤不是刚来到咱家嘛!我不给他夹菜,他就不好意思夹。

  张局长打圆场似的说,你妈开个玩笑,还能当真?

  柳宗勤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插话,只好装成傻瓜一样慢慢地吃。

  吃 过饭,张亚丽拉着柳宗勤去她居室陪她看电视。进了房间柳宗勤想坐在椅子上,张亚丽却不愿意,让他坐在她的床帮上,她斜躺在床上,背后垫了个厚厚的靠枕,很 舒适地看着电视。电视在床的那一边,离床大概有一米半的距离,是个彩电,很清晰,声音也很柔和。张亚丽高兴地看着电视,但不忘牵着柳宗勤的手,从进居室就 没有松开过。她这样做让柳宗勤感到很拘谨,可她是个病人,他又是专门来陪伴她的,虽然心里不是个滋味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随着她的意愿走。

  张亚丽边看电视边问柳宗勤,以后上了班也住在我们家好吗?

  柳宗勤说,那怎么行,会不方便的。

  张亚丽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看我们家房子这么大,闲也是闲着。

  柳宗勤说,单位有集体宿舍吗?

  张亚丽说,有是有,但我不让你去。

  柳宗勤说,为什么?

  张亚丽说,每天爸爸都很晚才来,妈妈也经常应酬来晚,天黑家里常常只有我一个人,既害怕又寂寞。

  你要在家里就好了,我不会害怕也不会寂寞。

  柳宗勤说,我在这里不好,你不说你父母也会说的。

  张亚丽说,不对吧!我爸妈都很喜欢你的,他们背后经常夸你,说要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好了。夸长了连我都生气。

  柳宗勤问,生什么气?

  张亚丽说,嫉妒你啊!

  柳宗勤又问,嫉妒我什么?

  张亚丽说,嫉妒你太好、太优秀。

  柳宗勤说,你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啊!

  张亚丽咯咯咯地笑了一阵后说,我好吗?妈妈天天说我是个小魔女,还说我一辈子也长不大。

  柳宗勤说,那都是阿姨给你开玩笑的,不能当真。

  张亚丽说,你住在我们家我就不当真了,那样我也会天天很高兴。

  柳宗勤不忍伤一个病人的心,于是模棱两可地说,到时候再说好吗?

  张亚丽却不依不饶地说,不能到时候再说,现在就得说好。并且说着搓着柳宗勤的手。

  柳宗勤折中地说,到时听阿姨的好吗?

  张亚丽开心地说,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反正我妈妈听我的。

  柳宗勤听后有些后悔自己乱许诺,本来想给自己留下后路的,这下好了,反而一点后路没有了。

  柳 宗勤晚上在另一个居室睡的。张亚丽家的房子很宽敞,三室一厅,两卫一厨。客厅里摆着高档真皮沙发,连电视柜都是进口红木的。高保真音响,录象机,进口日本 松下电视等都一应俱全。沙发旁边还养着一池热带鱼,打氧机不知疲倦地吹着气泡,加热器日夜地通着电源,彩灯在池底闪烁着五光十色的柔和辉光。让人看了仿佛 置身于神秘的海底世界。

  夜里,柳宗勤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是这样的,在时间的记忆里他只是颗沙尘,吹之既失。他无法领悟到寂寞的洗练对于生命的奥 义。他在寂寞和时间里风尘仆仆。当他亲身踏上一片无名的土地时,有一位美丽的女孩向他款款走来,他能闻到她身上丝丝缕缕淡淡的香味,他的心思却无法安静下 来,就像一张浸透了杂色的墨纸,在碧透的池水里却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他想让自己寂寞,避开那个女孩重回寂寞的边缘。可透明的池水里金鱼在拼命地 拥抱水草。另一位花枝招展的婀娜少女坐在桥下的小阶边,拍打着手里美丽的霓裳。石阶旁边有一个褐色的水轮一半浸在水里,一半裸在空气中,静默。还有一盏红 灯笼挂在木质小房的一角,铃铃叮叮轻摇着流苏。碧绿的翡翠挂在少女的脖子上,在少女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一抹迷人的灵气。那份灵气,他已感觉到有些袭人。

  他还看见少女寂寞地游走在褐色的水轮旁;那盏红灯笼的身后还有一串同样的红点在风中摇曳……他想,也许白天的少女如夜晚的我一样浮躁,但不见得寂寞,却有一种哀愁,一种青春的哀愁。

  梦 醒时分,他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攥着。他吓了一跳,睁开眼一看,张亚丽正坐在自己的床帮上,深情地望着自己。室外路灯的余光透过窗户均匀的洒落在她俊秀 的脸上。那柔和的辉光,同时也照亮了她那一往情深的明眸。她看到他醒了,笑吟吟地说,睡不着,过来看看你。就这么简单的理由,却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他 已脱了衣服,只穿一个裤头,所以缩在被窝里不敢坐起来,甚至连胳膊也不敢伸出来。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抓住他手的,更不敢想她是否是从他被窝里拉出来的,当然 也不敢想她是否还碰到了他别的地方。但他后悔昨天晚上睡觉前没有销死门,当时他想,外面防盗门很保险,房子里没有危险人物,所以用不着把门销死,于是关上 门就睡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亚丽能三更半夜地跑到他的房间,但人家进来并没做出格的事,仅仅是抓住他的手,坐在他的床帮上。他昨天晚上不也坐在人家 的床帮上?不也进人家的居室?况且人家的是闺房,是一般男人不能进的房间。

  柳宗勤紧张一阵过后,渐渐的平静下来。轻轻地说,怎么弄的,身体不舒服?

  张亚丽幽幽地说,手术后一直失眠,不知道为什么。

  柳宗勤关切地说,那到医院瞧瞧。

  张亚丽说,去了,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给我开了安眠药。

  柳宗勤说,吃药还不管吗?

  张亚丽说,我没吃,听说安眠药对大脑不好,要吃成了傻瓜谁养我。

  柳宗勤小声地笑出了声,笑罢说,你不相信医生?

  张亚丽说,再好的医生也有误诊的时候,你看电视里比比皆是。

  柳宗勤说,那怎么办呢,有病总是要治的。

  张亚丽说,我没有病,可能是心情的原因,我想你来了就会好的。

  柳宗勤说,那好,我会极力帮助你的。

  张亚丽说,只要你不离开我们家,我的心情就好。柳宗勤想,现在她有病,不能和她犟着走,不如先答应她,等她病好了再开导她,于是就顺口答应了她的要求。张亚丽听到他答应了,很是高兴,连叫了两声好哥哥。柳宗勤说,我答应你了,你就回去好好睡觉吧!明天我再陪你玩。张亚丽高兴地走了,走的是个风轻云飘。

  一夜醒来,柳宗勤立即起床洗脸刷牙、打扫卫生,仍旧保持着优良的军人作风。等到大家都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地拖完,把沙发柜子等抹了一遍。张局长的夫人起来看到这一切高兴的直夸柳宗勤勤快、懂事。

  吃 过早点,张局长和夫人都上班走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年轻人。张亚丽喊柳宗勤进居室陪她看电视,他顺从地去了。但张亚丽找遍了所有的频道也没有自己喜欢看的, 失望的把遥控器扔到一边。柳宗勤说,我在自学大专,包里有大学语文书,里面有很多美丽的诗词,我念给你听好吗?张亚丽高兴地说,好的很,我喜欢古诗词。柳 宗勤说,我们到客厅沙发上读,那里更方便。张亚丽说,可以,听你的。两个人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柳宗勤拿出书,找了一篇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读了起 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 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柳宗勤读的抑扬顿挫,张亚丽听的如痴如醉。这首诗是以"春江花月夜"为中心展开描写,抒 发怨女旷夫的别离相思之苦,慨叹岁月流逝、青春难驻,感悟万物长在、造化不息,以此借助清新优美的诗境表达出来。而此时让人听了,便会感觉脑海里出了一幅 美丽壮观的画面--春江碧水,映照着皎皎明月。让人畅想,使人神往。

  张亚丽从小有些娇生惯养,因为父母就她一个孩子,什么都依着她;但她并不是一 个不讲道理、飞扬跋扈的女孩。她只是喜欢在父母面前撒娇,难以接受逆耳之言。别的倒没有太大的缺点。她虽然是独生子女,但并不懒惰。家里的卫生平时大多是 她打扫,鱼池换水、阳台浇花也是她。可自从柳宗勤到了她家,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变的更勤快,更喜欢说话,更有一种欢快的精神。天天乐呵呵的,连去卫生间都 唱着歌。前些天却不是这个样子,手术过后,她就晚上难以入睡,脾气急噪,白天易怒。到医院医生说可能是术后抑郁症,最好能找个人陪她聊聊天。因此她的父母 才想起来柳宗勤是最好的人选。老一辈都是过来的人,什么事情大多是一看就明白。以前柳宗勤来他们家,张亚丽那种怀春少女独有的眼神和话语,让父母一看就 明白,女儿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让她父母感到欣慰的是,柳宗勤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不仅长相帅气、谈吐文雅,其个人能力更是出类拔萃,和女儿是很般配的一 对。但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想的和老一辈不一样,他们想,让两个孩子自由发展吧!因此,也就出现了邀请柳宗勤来家里陪伴张亚丽的事。要是换作别人,他们还不敢 叫来呢!他们能够想到搞不好会造成引狼入室。

  时光如流水,两个月转眼间过去。柳宗勤工作的事终于有了着落。经过张局长的种种努力,柳宗勤的安置问 题总算定了下来。张亚丽的身体也已完全恢复,精神状态更是好的比以前还好,没有任何障碍。张局长让她去上班,她爽快地答应了,但她担心柳宗勤一个人在家太 寂寞。柳宗勤说,我好久没有回家了,想回去看看父母。张亚丽也很知情达理,高兴地表示同意,不过还是反复地叮咛他要尽快回来。柳宗勤只有答应,但他有自己 的心事。自从他转业后,就一直没有收到过马淑敏的信件,因为他已没有固定的地址,居无定所,所以不能给马淑敏准确的通信地址。但他却一直给马淑敏写信,写 好后找时间寄出去。就算来到张亚丽家,也没有中断过,依然是每星期一封。他写信总选择在夜深人静、大家酣然入梦的时候。寄信更为方便,张局长家附近就有一 个邮箱,每到周末随便找个理由下了楼投进去就行了。邮票和信封是早已准备好的,来的时候就放到包的夹层里。在他的心里,马淑敏是个贤淑漂亮的女孩,知文识 礼的,待人接物稳重礼貌。两个人虽然谁也没有表露心迹,但在他的心里,马淑敏早已有了稳定的位置。张亚丽虽然也是位好姑娘,但马淑敏比她先到,他的心已没 有第二位女孩的位置。他很苦恼,不知道怎样才能沟通与马淑敏的联系。他不敢到单位去找她,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即将转业到她的单位。他只是慢慢地等,但却不知 道自己在等什么。

  六、回到家,妈妈问长问短,又特别地问到张亚丽对他怎么样。柳宗勤告诉妈妈,他们全家对他很好的,张亚丽对他更好。身上穿的便装都是她给买的,全是名牌。

  当 时他不愿意要,张亚丽还生气,直到他顺从地穿到身上,她才转怒为笑。妈妈听他说完,高兴地眉开眼笑,并连连夸奖亚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来的时候,张局长的 夫人给带了好多吃的东西,并让柳宗勤回到家代他们全家问个好。柳妈妈听到这些更为高兴,并顺便问他工作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柳宗勤说,已经好了,马上就可以 上班了。柳妈妈把能想到的都问了个遍,听完柳宗勤的回答很满意的忙自己的活去了。

  柳宗勤在家里只呆了两天,张亚丽就亲自坐车来敬安通知柳宗勤去上班。本来她是可以打电话的,但她想看看柳宗勤的家乡,她对农村充满了好奇和神秘。柳宗勤的妈妈见到张亚丽,就像见到了皇帝的女儿似的,慌地跑前跑后,问她想吃什么,并让柳宗勤带她到外面转转,看看小镇风光。

  晚 间古镇街道里依然路人如织。铺子很晚才打烊,每间铺面里都灯火通明。好多老宅门上都挂着明亮的灯箱,那是店牌子或者做广告用的。现在的人们已经变的精明, 喜欢把自己的产品或者货物宣传出去,不再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更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垂花门楼和拱斗屋檐有电灯照着,显示了旧时的风光气派。到处食肆酒铺 从楼上垂挂下来串串的灯笼,一派红光委地。楼门上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间或飘来路人喊孩子回家吃饭的粗狂声音,让人觉得小镇古风可爱,积淀深厚。

  张亚丽深深陶醉在古镇的美丽风光里,不时地赞叹着它的古老遗韵。柳宗勤问她怎么找到他家的。张亚丽说只问柳宗勤家在哪住就找到了,并开玩笑说看起来柳宗勤的名气比镇政府的都大。柳宗勤呵呵笑了两声算作回答,并把话题引到了古镇的历史上。

  柳 宗勤告诉张亚丽,敬安镇是个历史古镇,人文荟萃、区位独特。自古以来,商贾云集。物阜民丰,市场繁荣,为周边地区农副产品的集散地,有"百里大镇敬安集" 的美誉。据史册记载,敬安地名是由"紧鞍"演化而来。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路经此地下马紧鞍而得名。柳宗勤讲的绘声绘色,张亚丽听的津津有味。

  第 二天,天还没有亮,柳宗勤和张亚丽就一早起来,走出门外继续参观这古朴的乡村集镇。夜风吹彻,树摇梢头,鸡叫五遍后的乡村,依然沉睡在黑蒙蒙的夜气里。西 河水静,大地黯然凝重。镇前的土路一时无了尘土飞扬,牛屋院子旁两个淘草缸的水冒着淡淡的水汽。瞎黑即起挑灯拾粪的四老爷,对着柴垛旁的狗粪发了狠,用粪 扒子使劲一扒,那黑糊糊的东西就进了粪箕子。

  天慢慢放亮,踩着一地晨露,老谢头就拢手躬腰地往商店走。他敲开商店的门,带着一眼睡意进了屋,一边 搓手跺脚,一边揉眼连连地说了句:"我日,昨天晚上打牌睡晚了!"然后往柜台上递去两毛钱。营业员披着件衣服,哈欠连天,哆哆嗦嗦地给他舀了两端子散酒, 倒进白碗里。老谢头端起碗来一气喝干了,又吸了两吸,生怕剩下一滴,然后咂了几下,放下碗右手一抹嘴,很满足地呼出一口酒气,拿起柜台上的一段葱,掰了一 半往嘴里一填,转身出了商店。半路上,遇见来迟一步的酒友永喜,说了声:"二两。"就奔牛屋去了。

  牛屋里,饲养员王大爷正含着铜烟管站在淘草缸前 愣神。一袋烟的工夫,太阳已升到了杨槐树梢上。喂完牲口,也就到了吃饭的时辰。早饭照例是红芋稀饭就咸菜,外加两个馒头,农村的早晨,一碗饭下肚,周身俱 暖。南河堤的红芋,块头均匀,红皮沙瓤,以劈柴细火慢熬,久之甜香四溢,在清贫的日子里一度疗饥养人,功不可没。离开敬安多年的那些人,一定还会回味昔日 的那一碗红芋稀饭。#--iCMS.PageBreak--#天气晴好,无风无云。日影静静,乡村寂寂,太阳下的田野一派坦荡。正对牛屋的一块麦地里,有两只黑狗相互追逐,跑跑停停,闻闻 嗅嗅,终于连在了一起,使劲挣扯,却纠缠不开。快到晌午的时候,李奶奶家的大红公鸡一声高叫,引得牛屋里的那头灰驴好一阵咏叹长鸣,烦得三大爷忍不住骂了 一句,"你个丈人起来的,老嚎啥?看把你能的!"随即关门出了牛屋。

  敬安每逢单日成集,集市不如城里繁华但实在是个热闹的地方。地里收拾完,人闲 得很,不卖不买,也要隔三差五赶个闲集,见见熟人,拉拉家常,听几句说书,看看百货,问问行情,多少能打发农闲以来的闲闷无聊。对于小孩来说,敬安集最具 吸引力的却是冒着热气和香味的那些吃食,辣汤、包子、烧饼、油条与肉合子。

  游逛农村的集镇,柳宗勤边走边给她介绍。张亚丽兴奋地左瞅右瞧,眼睛不够用似的,感觉什么都新鲜。柳宗勤拉着她的手尽量靠路边走,以防哪个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冒失鬼碰着她。

  下午,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徐州。张局长见到他高兴地说,宗勤啊!什么都好了,下午我带你去局里报到,到新单位好好地干,你会有前途的。

  柳宗勤说,我的前途都是叔叔给的,我一生都会感谢您。

  张局长爱怜地说,傻孩子,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

  柳宗勤不再说什么。下午,张局长带着他来到局办公室,履行了报到的各种手续,然后带他到局办公室正式谈话。

  张局长说,我想先安排你去做最基层的工作,不要一开始就留在上面,高处不胜寒啊!

  柳宗勤说,我能明白叔叔的良苦用心,请叔叔放心,我会努力的。

  张局长说,别人提议让你做个中层干部,我没同意,我想让你从下面一步一步地走上来,那样能够建立你的威信。

  柳宗勤说,叔叔说的极是,那样对我更好。

  张局长说,你先去下面做质检工作,并要少说多做,不要接受任何人的贿赂。

  柳宗勤说,叔叔的话我会记住的。

  张局长说,那好吧!你到局大院转转看看,熟悉一下,明天正式上班。

  柳 宗勤告别了张局长,随便的在局院子里走走看看,熟悉一下道路、食堂、厕所等,并专门到质检科门口转了一圈,但他没有进去。他感觉熟悉的差不多了,决定回张 亚丽家。他暂时还没有地方住,还必须住在张局长家。其实他不想在那里住,他总感觉住在别人家不好。他当兵几年,住惯了集体宿舍,所以他也想到局集体宿舍去 住。但这种想法他现在还不敢提出来,他知道张亚丽不会同意的,他想找机会说出来,他认为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柳宗勤想着走着,刚出局大门,迎面遇 到马淑敏向这边走来。马淑敏也看到了他。他塄住了,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他以为是在梦中,难道面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吗?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站在那 里一动不动。马淑敏来到他的面前,激动地审视着他,好一会,已是满眼泪花的她才走上前来,喃喃地问,你真的是宗勤,专来找我的吗?柳宗勤机械地点了点头, 然后又摇了摇头。她突然扑过来,伏在他的胸脯上就哭。柳宗勤的眼睛也湿润了。他伸出双臂,不由己地把她抱在怀中。这是他第一次抱一个女孩子,也是他第一次 爱一个女孩子。他和她虽然谁也没说过爱对方,也没有用别的方式暗示过,他们的爱,完全是在无言中,完全是在意会中,根本用不着语言来表达。

  马淑敏委屈地问,这么长时间你跑哪去了,我想尽办法也联系不上你。

  柳宗勤说,我不是一直给你写着信吗?

  马淑敏说,你好坏,只能听你讲话,我的话对谁说。

  柳宗勤说,我也想你的,可我一直居无定所,实在无法给你一个通信地址。

  马淑敏说,我还以为你变心了呢!

  柳宗勤说,变什么心?

  马淑敏说,你真坏,给我装糊涂。

  柳宗勤笑了,马淑敏也笑了。

  柳宗勤说,找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人多,对你影响不好。

  马淑敏点了点头,牵着柳宗勤的手向故黄河岸边走去。

  故 黄河从市区穿城而过,蜿蜒如练,是过去黄河改道留下的,虽然再没有夕日汹涌澎湃的滔滔河水,但依旧不失黄河独有的雄美壮观。古老的黄河文化,在这座古城里 薄积厚发,传承着历史的灿烂文明。马淑敏挽着柳宗勤的胳膊轻踏着脚下斑驳的碎石小路,千年的寂寞已经不再,时间却在两岸留下了不灭的印迹。护堤的块块青 石,带着条条裂缝,累累伤痕,携着粘满斑斑锈迹的炮眼,在天地间无声泣诉着那一段凄怨的过去。也许指尖的那一抹裂痕,就曾滴过几代人悲愤的血液,浸入石 髓。千年前的厮杀恍如昨日,苏东坡"九里山下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的吟诵声依然余音袅袅。如今,江山早已换代,容颜更是易改。沉静的河道卧在古城迷蒙 的水气中,千年如斯,万年依旧。

  马淑敏问,你怎么舍得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永远给我玩失踪呢!

  柳宗勤说,接不到你的信,我比你还急燥,可我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马淑敏说,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柳宗勤笑了笑,没有回答。

  来到河岸上的一个亭子,里面有供人休息的长条石磴。马淑敏从包里掏出卫生纸,在石磴上搽了几遍,然后两个人依偎着坐上去。柳宗勤轻揽着她,另一只手攥着她白皙修长的小手,心中澎湃着久别的激情,纵有千言万语,到了口边却也无从说起。

  马淑敏笑着问,你怎么找到我单位的?

  柳宗勤只笑不答。

  马淑敏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又接着问,你的工作怎样了,落实好了吗?

  柳宗勤微笑着说,好了。

  马淑敏高兴且快速地问,哪个单位,还回沛县吗?

  其 实柳宗勤转业按规定应当回沛县原籍安置,不过如今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张局长的鼎力相助,他才留在徐州的。沛县是个县城,徐州是个中等城市,二者选一, 肯定都选徐州。自古以来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有谁喜欢到差的地方去。现实的生活就是这样,农村的想进城,城里的想到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大城 市的想出国,出国又想到美国那样的发达国家去,那美国人在地球上实在找不到想去的地方,又花了两千多万美金坐着俄罗斯的宇宙飞船到太空转了几圈。人就是这 样,积极向上啊!

  柳宗勤笑着说,不回沛县了,留在徐州,去你单位要吗?

  马淑敏认真地说,你别开玩笑,真的留在徐州,到底哪个单位?

  柳宗勤说,真的去你单位。

  马淑敏说,我不相信。

  柳宗勤说,真的不骗你,今天我不是去找你的,是去房管局报到的。

  马淑敏吃惊地说,真的?

  柳宗勤说,真的。

  马 淑敏高兴地站起来抱住柳宗勤的头语无伦次地说,老天真的把你给我送来了,我好有福气。柳宗勤抱住她的腰,没有说话。他也颇受久别之苦,自从接不到马淑敏的 信,心里老有一种无言的悲伤和焦躁。那种相思之苦,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他们虽然没有向对方表明心迹,但那殷殷的爱慕之情早已隐藏在信件的字里行间,无 须语言来说明。他们那种刚一见面就身不由己地拥抱而泣完全能够说明一切。   天要黑了,马淑敏问,你有地方吃住吗?

  柳宗勤说,有。马淑敏问,在哪里?

  柳宗勤说,在我爸爸的一个朋友家里。

  马淑敏说,长期在那住可能不太合适,还是搬到局集体宿舍吧!我也在那住。

  柳宗勤说,我也想搬过去,但我要和他们说好。

  马淑敏说,好的,我等你,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柳宗勤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这也是他的个人习惯,每当他有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时,就以笑作答。

  马淑敏问,不欢迎吗?

  柳宗勤摇了摇头。

  看到他那傻乎乎的样子,马淑敏也笑了。[w w w. 5 1 7 z .n e t]

  两个人分手后,柳宗勤急匆匆地回到张局长家。张亚丽因为他回来太晚正急的不行,看到他回来半高兴半嗔怒道,你跑哪去了,我都担心死了。

  柳宗勤说,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个熟人,聊了一会。

  张亚丽说,以后注意点,下班后一定要及时回家,不然大家都会担心的。

  柳宗勤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张局长笑着说,你们两个别说了,咱们吃饭吧!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因为柳宗勤已开始上班,所以众人都很高兴。特别是张亚丽,高兴的都有些手舞足蹈了。她说以后就可以和宗勤哥哥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了,再不会回到家里觉得冷清清的了。张亚丽的妈妈也跟着说,宗勤,以后就在这个家住吧,我们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柳宗勤说,谢谢阿姨的好意,你们全家对我如此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过去亚丽身体不好,现在完全恢复了,我想我还是搬到单位里去住吧!那样方便些。

  张亚丽放下了筷子,脸拉的很长。张亚丽的妈妈看了看丈夫,没有说话。张局长说,作为我本人来讲,我赞成宗勤住在家里,但我们更应尊重宗勤本人的意见。

  张亚丽眼泪掉了下来,站起身向自己的居室走去。

  七、柳 宗勤终于搬到了局集体宿舍。吃饭在单位食堂里,马淑敏给他备齐了各类日用品。每天下午下了班,马淑敏都要来他宿舍找他玩,并要帮他洗衣服。但柳宗勤很自 觉,根本就不要她帮忙。他仍然保持着优良的军人作风,被褥叠的很整齐,衣服洗的干净并熨的平整。他告诉她,以后两个人最好约到外面玩,以防单位里有人说闲 话。马淑敏费解地问,为什么?柳宗勤微笑着说,不为什么,不过我感觉还是不让更多的人知道好。马淑敏说,也可以,我听你的。

  柳宗勤自从正式上班, 就早出晚归,把工作看作自己的生命一般,从不敢有任何一丝马虎和敷衍。不久他就在同事面前赢得了良好的声誉。他勤快、有眼色,并任劳任怨。每次工作的扫 尾,大多都由他来承担。平时工作快完的时候,别人往往慌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开路。他却不急于走,仔仔细细把余下的工作做完,然后再收拾自己的东西回 局。在外面,客户想得到更多的好处,往往塞给他们一些钱,别人都高兴地接着,他却不接,并巧妙地拒绝,不得罪任何人。有一次,客户领他们去饭店喝酒,他无 法拒绝,于是就跟着去了。酒到中旬,大家都有些醉意蒙胧的时候,来了几位小姐,揽脖子坐大腿的,又亲又吻又搂又抱又摸又掏凡是会的都用上。搞的房间里涌出 一阵高过一阵放浪的淫笑声,其放肆程度胜过妓院暖床的摇晃音。柳宗勤实在看不惯,又不好意思一个人走,只有装醉。哪知道这些小姐都是久经"沙场"磨练过的 老兵,什么样的大江大海没见过。就他这样的小鬼在她阎王面前装蒜,那简直是孔府卖字、班门弄斧。其中一个小姐笑嘻嘻地走过去,一手伸向他的裆部,抓住他的 "命门"哈哈大笑地说,你小子年龄不大猾的在这里给我装起了处女,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姐姐我是做什么的。老三过来,把苞给他开了。她的声音过后,果然走过 来一位花枝招展的漂亮小姐。柳宗勤的那家伙被她牢牢地攥在手里,不松不紧,其用力程度简直是恰如其分。同时也说明这位小姐经验老道、手法娴熟。此时的柳宗 勤,既脱离不了她的手掌牢笼,也无法立时暴跳如雷、大吵大闹。如果吵闹起来,请客的老板会很尴尬,落得个出钱不讨好。一起来的同事更会生气,难道天下就你 柳宗勤是正人君子,别人都是好色之徒?难道世上就你柳宗勤坐怀不乱,别人都是好淫无度?难道从古至今就你柳宗勤光明磊落,别人都是蝇营狗苟?

  柳宗 勤这个时候既不能发怒,也不能任她们胡作非为。这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会出现另一种情况。可放在柳宗勤身上,他处理起来就很简单。他仅仅是用双眼威严 地紧盯着两个小姐。当两个小姐瞅着他浪笑时,他依旧严肃地盯着她们,一动不动。他那如鹰眸的双眼,直盯的两个小姐心中发毛、双手无力。一个小姐说,难到你 当真生气?柳宗勤还是不说话,并两眼如火。小姐松开手开始后退,并口中嘟嘟囔囔,少见这样的男人。另一个小姐转身离去,丢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喝点酒跟我 装什么好猫!

  等到其余的人吃饱喝足发完狂,柳宗勤才和他们一道开车回局。来到宿舍,洗完脸刷完牙,稍休息一会,接着又要去外面和马淑敏约会。他们 两个每天吃过晚饭都要到故黄河岸边去玩,不用通知,到时间两个人会自觉的前去约定的地点。但在外面人面前,两个人依旧装的不相识一般,以免引起别人的嫉妒 和乱传。特别是柳宗勤,他相当的注意影响。生活之中的一枝一叶他都会注意到,他不仅严格要求自己,同时也劝说马淑敏积极上进。马淑敏是个乖巧的女孩,很听 柳宗勤的话,几乎是柳宗勤怎样说她就怎样做,好像是个软骨头,一点脾气性格都没有。以至于柳宗勤后来都不太敢说了,他觉得自己长了就像个发号施令的机器。 时间长了,柳宗勤有时也会说,你也发表点自己的意见。马淑敏听了总是报之一笑,然后说,没见你说错过,我总不能把你对的改成错的吧。两个人很合脾气,相处 了两个月,从没吵过架,甚至连一次争执都没有。柳宗勤对马淑敏很关心,她的衣食住行,甚至连她日常使用什么牌子的化装品,他都一一过问。所以马淑敏对他很 是满意,常常在他面前感慨,说什么上天对她施行了特殊的恩惠,给她送来了一位好男人。每听到这些,柳宗勤总是把她抱在怀里,幸福地吻着她的双腮,然后傻傻 地笑着。

  一个星期五下午下了班,柳宗勤正准备赴马淑敏之约。两个人说好的,晚上一起到一家小饭店吃晚餐。正好张局长的夫人来了,见到柳宗勤把他喊到了一边。

  张局长的夫人说,孩子,你一走我和你叔叔都愁死了。

  柳宗勤忙问,阿姨,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张局长的夫人说,自从你搬走后,亚丽每天变的无精打采,饭也吃的越来越少了,现在瘦的吓人。

  柳宗勤叹了口气说,劝劝她,让她想开点。

  张局长的夫人说,我们天天劝她也没用,那是心里的事。

  柳宗勤心事重重地说,怎么办好呢?

  张局长的夫人说,孩子,我们本来不想勉强你什么,但现在只有你出面来做她的思想工作才能有效果。

  柳宗勤说,可以,我去劝劝她。

  张局长的夫人说,你看这样好吗?你每到星期天回我家吃住,顺便劝劝她。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聊聊天会很开心的,亚丽不喜欢和我们老一辈聊。你来也算是帮你叔叔和我一把。

  柳宗勤感觉自己实在难以拒绝,只有答应下来。他很惆怅,看起来今晚和马淑敏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又没有了。他想,自己的前途都是张局长给的,人家现在有求自己,那就应当去努力帮助,即使自己损失一点时间。张局长的夫人走后,柳宗勤急忙赶到约会地点,见到马淑敏告诉她自己的一个亲戚病了,需要他去照顾,所以今天晚上不能陪她吃饭了。马淑敏尽管很失望,但还是通情达理的让他放心地去吧,她会安排自己的休息日。柳宗勤仍感觉有些对不起她,但又没有办法,只有一步一回头地走开。

  来 到张局长家,张亚丽看到柳宗勤后高兴地跑前跑后给他找好吃的,昨日那种萎靡不振的样子早已不见半点踪影。张局长的夫人看到眼里,高兴在心头,笑眯眯的什么 也不说。张局长看到柳宗勤也很高兴,吃饭的时候给柳宗勤倒了一杯酒,让他陪着喝。柳宗勤酒量小,喝不多,却一直陪着张局长喝到最后,因此张局长很高兴。柳 宗勤一来,就像带来了快乐之神,使张局长一家顿扫往日的阴霾,又回到了过去的其乐融融。

  自从柳宗勤改成每个星期天到张局长家后,马淑敏星期天就自 己玩了。她离家远,不能每次休息都回去,星期天又没有什么事,只能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很是惆怅和落寞。正常上班的晚上,两个人依旧相约在故黄河岸 边。柳宗勤总觉得欠了她什么似的,所以对她更好了。马淑敏躺在他的怀里,有时莫名其妙地哭了。柳宗勤轻轻的为她揩去泪水,劝她不要伤心,并许诺过不多久就 会重新来到她的身边。马淑敏轻轻地说,只是每到周末特别地想他,自己能够克服的,让他放心,并劝他好好地照顾病人。柳宗勤建议她函授大专,那样不仅能够学 习很多新的知识,同时也能打发多余的时间。马淑敏答应了,说该报名的时候就去,一定听他的话。柳宗勤听了很高兴。

  一年后,柳宗勤由于工作成绩突 出,加上是军官转业,还有张局长的极力推荐,他被提拔为局纪检书记。来到新的工作岗位,柳宗勤更是殚精竭虑的想办法把工作搞好。其实纪检工作是个得罪人的 差使,别人犯了错误,处理就会得罪人,不处理就会违反原则。哪一个选择似乎都不是明智之举,让人左右为难。但柳宗勤不是等到问题发生了再去亡羊补牢,而他 却是制订一些切实可行的具体措施,对容易犯错误的同志提前教育提醒,让其未雨绸缪,基本杜绝错误的发生。

  每到周末,柳宗勤都会及时地来到张局长家。张亚丽的精神变的很好,天天有说有笑的,两个年轻人相处的很好,从没拌过嘴。一次大家正吃饭的时候,张局长的夫人说头疼。张局长说可能是风吹的,吃点药就会好的。张亚丽拿来止疼片,给妈妈倒水吃了。

  没 多久她说感觉轻了,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第二天早晨起来她依旧喊头疼,并感觉很剧烈,连早餐也不能吃。中午,张局长有事要办,让柳宗勤和张亚丽陪她去医 院看病。经过医生的详细询问,建议她做个脑CT。柳宗勤知道,做脑CT可能意味着有大病发生。他家以前有个邻居就是因为头疼做脑CT检查出脑栓塞,后来落 个半身不遂,很痛苦的。脑CT做完后,下午才能拿结果。医生建议他们先回去,等出来检查结果再说。三个人打的回到了家,柳宗勤安抚阿姨先睡觉休息。然后把 张亚丽喊到另一个房间,小声的对她说,我感觉阿姨可能要有些问题,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张亚丽听后傻楞楞的,好一会才说,不会吧!妈妈一向好好的。柳宗勤 说,下午再说吧,没问题最好。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到时如果有问题一定要冷静。张亚丽不再说话,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下午,柳宗勤和张亚丽一 起去医院拿结果。到CT室拿了报告单和胶片交给了医生。医生仔细看了好大一会,才说是有些问题。柳宗勤问是轻是重。医生说叫脑外科的医生再来看看,他说自 己是内科医生。电话打到脑外科后,没多久来了一位老医生,头发已经花白,带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拿起CT胶片看了一会,又看了CT报告,然后才谨慎地 说,这是个很严重的病,叫做脑动脉胶质瘤,又长在脑动脉主干上,治疗起来很是棘手,目前中国还没有太好的治疗办法。有些大医院能够治疗,但效果不理想。听 说广州有医院治疗过这个病,你们可以到那里看看。两个人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到家后谁也不说话。

  张亚丽的妈妈已经睡熟。

  下午,张局长回来了。听到柳宗勤的汇报后很是吃惊,呆了好大一会才说,宗勤,你陪我一起去广州吧!我真怕自己坚持不住。张亚丽说,爸爸,我也去,我能照顾妈妈。张局长说,孩子,你在家吧!好好地工作。

  张 局长很快就买好了机票,偕夫人和柳宗勤一起飞到了广州。来到徐州医生推荐的那家大医院,经过脑外科的专家仔细询问后,建议再做个DSA检查,也就是数字减 影血管造影,那样可以帮助明确病因。凡是医生说的,张局长都果断地答应,没有任何迟疑,更不吝啬花钱多少。DSA结果出来后,几个专家在一起讨论了一番后 得出明确的结论,这个病几乎没法手术。因为胶质瘤长在主动脉上,又在大脑的重要区域,手术很容易造成脑动脉破裂或者成为植物人。专家还说,手术中一旦大血 管破裂,患者连手术台都下不了,如果成为植物人更不可取,最好还是回家休养,给她做些好吃的,别惹她生气,尽量延长她的生命。

  没有办法,三个人又坐飞机回到了徐州。来到家里,张局长的夫人已怀疑自己得了重病,嚷着要看诊断报告。柳宗勤和张亚丽有些不知所措,张局长却很冷静地说,给她看吧!让她珍惜自己最后的时间。

  张局长的夫人自从看了诊断报告后,就常常的发呆。一家子再也高兴不起来,家庭气氛很不好。她的头疼越来越重,上来止疼片还起作用,后来就不行了。常常疼的蹲在地上抱着头,额上的颗颗汗粒直往下滴。张局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没有任何办法。

  八、柳 衡运听说张局长的夫人病的很重,急忙带着夫人姜若莲来看望。他买了好多贵重的补品,并准备了一笔钱,想资助患者进行治疗。吃过午饭,张亚丽和柳宗勤都上班 走后,家里只剩下四个大人。因为老同学来了,张局长没有去上班,想在家里陪他们一个下午。张局长的夫人吃了止疼药后,强支撑着身体坐在沙发上,努力地挤出 些笑容说,大哥大嫂都在,我想说个事情,如果不合适你们也别生气。姜若莲说,大妹子说哪里去了,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张局长的夫人说,我知道,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我走了,我最挂心的就是亚丽。就这一个孩子,从小有些娇生惯养,但这个孩子的品性还是很好的。

  姜若莲插话说,亚丽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她。

  张局长的夫人接着说,宗勤是很优秀的,两个孩子不仅年龄相差不多,脾气还很合得来,并且我家亚丽很喜欢宗勤的,我看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一生会很幸福的。只是不知你们两人有什么看法。

  姜若莲高兴地说,你们能看上宗勤,是我们家的福分,我们没有什么说的。

  张局长的夫人说,他们能够结合,我走了也就放心了。

  姜若莲收起笑容说,大妹子,别说泄气的话,兴许哪天自己就好了。

  张局长的夫人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局长说,这件事还要听一听宗勤的意见,我们做老人的不能都说了算。

  柳衡运说,争取他什么意见,能摊上亚丽那是他的福分。他敢说个不字,我打断他的腿。

  张局长说,哪能那样,我们不能勉强孩子。

  柳衡运说,打电话让他请假过来,我当面给他说。

  张局长说,这事不能急,今天你们别走了,晚上再说吧!

  姜若莲瞧着柳衡运说,那也好,今天我们就别走了,晚上给宗勤说这件事。

  柳衡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自 从张局长的夫人有病后,为了便于照顾她,柳宗勤就完全搬回到张局长家住了。他给马淑敏的理由是照顾病人,别的也没有多作解释。马淑敏和他虽然一个单位,但 怕别人乱说,所以一直没有公开他们的关系,并且也不到他的办公室找他。有时实在想他,就往他的办公室打个电话,如果是别人接的,她就不说话,并果断地挂 断。如果是他接的,等到完全判断准了,才开口说话。晚上,柳宗勤和张亚丽回来后,柳衡运就想把这件事情给他说明。柳衡运认为,儿子一定会答应的,并且高兴还来不及呢。姜若莲提醒说,还是吃了饭再说吧!柳衡运心想也是,于是勉强地答应了。

  吃过晚饭,柳衡运和姜若莲把柳宗勤喊了出去,说是一起去外面散步。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姜若莲说,孩子,你年龄也不小了,应当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柳宗勤说,现在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并且我还在函授学习。

  姜若莲说,是这样的,你阿姨病成这个样子,眼看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亚丽。她看你和亚丽很合适,因此上午提出来想把亚丽许配给你。

  柳宗勤并没有吃惊,只是轻轻地说,唉!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柳衡运插话说,那可是人家瞧得起咱们,你有什么意见?

  柳宗勤淡淡地,婚姻应当靠缘分来支持,其实我感觉和亚丽结合并不合适,我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柳衡运说,人家能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咱们得识抬举,并且你的前途全是你张叔给的,我们要有良心。

  姜若莲插话说,孩子,过日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不能搞那花里胡哨的事情。

  柳宗勤说,你们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我知道自己应当怎样做。

  柳衡运说,别管怎么样,这门婚事你都得答应下来。并且人家亚丽能够对得起你,我们以前盼这门婚事,没敢提出来就是怕人家看不上你,现在人家主动提出来了,你不要再想三想四的。

  柳宗勤说,我也没说亚丽不好,但我和她没有缘分。

  柳衡运有些生气地说,这话怎么讲?

  柳宗勤说,我以前在部队已经谈好了一个,那个女孩也很好。

  两个老人都很吃惊,姜若莲说,你怎么不早说。

  柳衡运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说,唉!你小子也不早给我们说一声,这事让我怎么给你张叔说呢!

  姜若莲说,他阿姨病的这么重,怎么张口啊!

  柳宗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父母往前走。

  回到家,柳衡运心事重重的把张局长喊到另一间居室,委婉地告诉他柳宗勤早已在部队里谈好了对象。张局长也很吃惊,过了好长时间,才心情沉重地说,唉!亚丽是个感情执着的孩子,她妈妈病的又这么重,我实在担心她们啊!

  柳衡运说,不行我就强行让宗勤把那个女朋友退了。

  张局长说,不能这样,婚姻不是强求的。最好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弟妹,她已经来日不多了,不能再受刺激。

  柳衡运说,老同学,我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唉!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吧!

  张局长说,你告诉宗勤在他阿姨面前先假装同意这门婚事,让她再能多活两天。张局长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了。

  柳衡运把张局长的意思向柳宗勤交代清楚后,第二天就和姜若莲一起回了家。他感觉实在没有脸和老同学夫妇面对面,老以为欠了人家的债似的。

  张局长的夫人听说柳宗勤同意了这门婚事,很是高兴。她把张亚丽和柳宗勤喊到面前,拉着他们俩的手说,你们以后要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亚丽不许耍小脾气,宗勤是个好孩子,我走了也就放心了。张亚丽早已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地说,妈妈,我不许你走……柳宗勤也哭成了泪人,他知道阿姨是个好人,他也舍不得她走。他更伤心的是,自己不同意这门婚事,连亚丽也不知道,张局长也不让给她说,以防让夫人看出来什么。他想让自己的夫人能够高高兴兴地离开这个世界,他已不能顾及自己的女儿,他想先把将亡人送走再说下一步。

  柳宗勤感觉很难堪和自责,自己这样做不是在演戏吗?最后怎么收场呢!但他又不忍心去伤一位即将离世的人。他实在是里外为难,好生尴尬,又不得不演下去。

  好 多天马淑敏不再打电话来,两个人也已好久没有见面。柳宗勤这边虽然忙的有些焦头兰额,但还是想念着她。上班的时候,柳宗勤把电话打到局财务科。一个女孩甜 甜地问找谁,柳宗勤说找马淑敏。只听见电话那头女孩大声地喊,马姐,电话。马淑敏过来接过电话,一听是柳宗勤,马上冷冷地说,我原来以为你是位老实人,没 想到你是位好演员。恭喜你,驸马先生。柳宗勤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样说才好,憋了好一会才说,你误解我了,我没有骗你。马淑敏说,骗子从来不承认自己在骗 人,这应当在预料之中。柳宗勤说,在电话里我也说不清楚,我想和你见一面。马淑敏说,已经没有必要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柳宗勤听着电话里传来"嘀、嘀" 的断线声,却还站在那里呆呆的没能反应过来。

  柳宗勤中午没有回家吃饭,只给张亚丽打了个电话说中午有些事情不回去了。他有些伤心,他有些不知如何 是好,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给马淑敏说得清楚。他中午去单位食堂吃的饭,想找机会给马淑敏解释一下,可单位吃饭的人很多,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她。吃完饭, 他有些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回办公室。正在他心不在焉走着的时候,马淑敏从后面赶上来塞给他一个纸团,然后一句话没说快速地走开。他慌忙打开纸团,看到上 面写了一首诗,他轻轻地念到。

  留人不住,醉解兰舟去。一棹碧涛春水路,过尽晓莺啼处。

  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他知道这首词是大学语文里的,是宋朝晏几道写的《清平乐》。但后两句是她如外加上去的。他为她的学习进步而感到高兴,他又为她的误解而苦恼。怎么向她解释呢!他想了好一会,决定也找首好诗给她。回到办公室,他翻开大学语文,在七十四页找到一首《上山采蘼芜》。

  他 抄完了《上山采蘼芜》,像她一样又在后面多写两句,以表明自己有苦无处说的苦闷。抄写完毕,他把纸张叠好,然后走到马淑敏的宿舍门前,从门底空隙处投了进 去,并敲了两下门快速地离去。他怕里面还有别的女职工,所以不敢进去。其实当天宿舍里就马淑敏一人,正在睡觉,听到敲门声后马上起来去开门,却看见地上有 一叠好的纸片。她拾起来打开一看是一首诗,于是慢慢地读起来。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阁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马 淑敏有些明白,他知道柳宗勤有自己的无奈。但你不管怎样无奈,也不能见了局长的女儿就忘了旧人。喜新厌旧虽然是男人的秉性,但也不能变的那么快吧!你柳宗 勤星期天不陪我,每天下班又跑的没有影,后来干脆跑到人家家里去住,也有点太过分了吧!你现在彷徨、忧愁,肯定是愁张亚丽没有我长的好看,而我又没有张亚 丽的身份。你柳宗勤肯定在想,她马淑敏要是局长的女儿就好了。鱼和熊掌你都想兼得,如果不得已只能选一个,你肯定选局长的女儿。因为她张亚丽长相也很好 看,只是比我逊色点罢了。并且你和张亚丽定亲全局都已知道,你柳宗勤还有什么话可说?马淑敏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最后气的竟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

  马 淑敏没有回信,柳宗勤给她打电话也不接,更不给他个面见。柳宗勤没有好的办法,这时候他已顾不得自己的个人事情,他要尽心尽力去照顾阿姨。阿姨的头疼越来 越重,是进行性的,止疼药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柳宗勤下了班就往张局长家赶,晚上在他家住,一天三顿饭陪阿姨吃。柳宗勤做的一手好菜,阿姨特别喜欢吃,所 以柳宗勤每天下厨给她做。张亚丽本来不会做饭,眼看着妈妈快不行了,所以也进厨房跟着柳宗勤学做饭了。张局长天天陪着夫人聊天,也不再到外面去喝酒和上 班。柳宗勤和张亚丽也抽出所有的业余时间来陪她。尽管大家尽一切努力让她高兴,可每当她的头疼发作的时候,仍是难以控制自己。她的嘴唇常常被自己咬破,头 发也被抓掉了一缕又一缕。一个无月的夜晚,张局长的夫人疼的昏迷了过去。张局长拨了120急救电话。救护车风驰电掣般过来把她拉走了。在医院里, 医生尽一切努力也没能让她苏醒。终于在凌晨时分,她在丈夫女儿和柳宗勤的泪眼目送中离开了这个她热爱着的世界。张亚丽哭的死去活来,张局长和柳宗勤一人架 着她一条胳膊,以防她扑向妈妈的尸体。护士把白色的床单盖在张局长夫人的身上,掩去了她的音容笑貌。

  张亚丽从小到大,一直是妈妈带着。母女俩的情 谊比海还深。如今,可爱的妈妈走了,也带走了她的欢乐和笑脸。她知道妈妈因为她而经受了多少的苦痛与煎熬。她知道在幼小的时候临睡时,妈妈总会轻轻拍着她 的小背哼着儿歌哄她入睡;她知道有时她因病痛而哭闹时,妈妈也会同她一起泪流满面;她知道妈妈白天要繁忙的工作而晚上还要一夜几次地起来照看她。她知道在 她上学时妈妈会炒香油鸡蛋饭给她吃;她知道多少次风雨中,妈妈瘦弱的身影都会一步三滑地去学校接她;她记得还有多少次周末黄昏,妈妈都会站在家门口盼着她 从学校归来,又会目送她的背影匆匆离去。想妈妈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在葱郁的老法桐树下,该是怎样的一副剪影了,古朴苍凉、庄严凝重、身单力薄。她还知 道妈妈因为她而经受了多少的担惊与受怕。为了她,妈妈吃了那么多的苦,却说一生无悔。如今,爱着她的妈妈走了,再不会对她问寒问暖;她爱着的妈妈去了,再 无法为她披上嫁衣……张亚丽的妈妈在走之前,曾反复地交代,她的命好,有一个好老伴,有个孝顺的女儿,所以这一生知足了,留下骨灰会成为一种负 担,因此,她要求把骨灰撒到故黄河里。当时,丈夫和女儿都不同意她的想法。后来,她单独对女儿说:孩子,妈妈要走了,妈妈走了以后,你和宗勤就把我的骨灰 撒入故黄河,或者给你爸爸种的花做肥料。亚丽哭着说不要。她却说,傻,人死了,就好比一盏灯灭了一样,什么都不会有了。何必还要留着骨灰去和活人争地呢? 我活着的时候,过得很好,你长大懂事了,我已经很知足了,千万不要在人死后再搞什么排场,那样是折磨你父女俩呀!

  丧事结束后,他们遵循亡者的遗愿,将她的骨灰撒向了故黄河。

  静静流淌着的天上之水,终于接纳了她苦难的女儿:一个普通的快乐的慈祥的在人间走了一遭的幸福的妈妈。

  天下的妈妈本来就是一首歌,是一条河,是一段美丽的回忆。每一位妈妈的心胸都像大海,无论写多少字,都难写尽对她们的思忆。所有的妈妈都是孩子人生的第一位老师,是孩子永远的词典,无论用多少词,都难完整准确地表达对妈妈的崇敬。

  自从妈妈走后,张亚丽就变的很少说话,常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有时还会一个人躲在阳台里哭泣。她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妈妈,妈妈突然走了,她感觉就像突然被人把自己掏空一样。张局长也同样改变了性格,常常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房间的一隅,面无表情地想着心事。

  这 个家已经变的死气沉沉的。柳宗勤想尽办法来活跃一下家庭气氛,但不管用什么方法,也提不起父女俩的精神。这个本来好好的家,转眼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让人 感觉无限的凄凉。因此,柳宗勤也不好开口提出走。他还要每天给父女两人做饭,洗衣服。过了一段时间,张局长渐渐变的好些了。一天中午,张局长领来一位农村 女孩,说是请的家庭保姆。女孩看起来有十八九岁,很老实,穿着朴素,默默的很少说话。张局长对柳宗勤说,宗勤啊!这段时间你给我们家帮了不少忙,我心中有 数。现在我找了个保姆,可以替你了,你如果需要可以搬回单位宿舍住了。

  柳宗勤说,叔叔,我总感觉对不住您。我走了怕亚丽妹妹更难过,不然等她过了这个坎再讲。

  张局长说,我来做她的思想工作,你不必担心。

  九、柳 宗勤又搬回了局单身宿舍,过起了以往平平淡淡的日子。好久没有见到马淑敏了,他感觉自己好想她。平时虽然来来去去地上班,可马淑敏吃了饭就回宿舍或者办公 室,根本就见不到她的身影。柳宗勤给马淑敏打电话她还是不接,写信给她也没有回音。他很苦恼,他怕失去她,于是决定亲自去她宿舍说明情况。

  中午下班后,来到马淑敏的宿舍不远处,柳宗勤停下来准备把要说的话想好,到时见到她不至于语无伦次、乱了方寸。他远望着马淑敏的宿舍门,努力地思考着,想尽量把事情说个明白,争取把误会解除。

  正 在这时,他远远地看到马淑敏陪着一位男青年走出宿舍。那个男青年个子很高,长相英俊。两个人边走边小声地交谈着,并向柳宗勤这边走来。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 跳在不停地加速,几乎要跳出火热的胸膛。当马淑敏和男青年走到他的面前时,他的眼睛已经发直,目光直勾勾的死盯着一个方向,呼吸几乎停滞。马淑敏看到他后 只是微微的一怔,脚步并没有停顿,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柳宗勤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无精打采地挪回宿 舍。柳宗勤失望地想,你马淑敏也有点太水性杨花了,难怪你不听我解释,原来你心中早已有了别人,并且还明目张胆地领到单位来。你这样脚踏两只船不是在耍我 感情吗?但他又回过头想,你柳宗勤要真的有魅力,那人家还离开你吗?既然人家离开了你,说明你不值得爱。人家说因为你爱上了局长的女儿,那不过是个借口。 否则为什么不听你解释,不听你解释的原因就是甩了你到最后还愿你,让你有苦说不出。你柳宗勤以为自己是个好人,是的,周围的人都说你好;可如今的女孩子已 经变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了。你柳宗勤还在那里傻头傻脑地等,你还等什么你等?

  柳宗勤也变的沉默起来,很少说话,只是低下头好好地干工作。张局长 还是比较宽宏大量的,柳宗勤虽然没有同意娶张亚丽,但他依旧对柳宗勤很好。平时见了柳宗勤还是客客气气的,并鼓励他好好地干。张局长自从夫人走了后,再也 不在外面喝酒应酬。他下了班就回家陪女儿,有小保姆做家务,日子也就慢慢从灰暗中走了出来。当初柳宗勤从张局长家搬走的时候,张亚丽很不理解。很伤心很难 过了一阵子。后来张局长慢慢的给她解释,说婚姻不是一厢情愿的,应当两情相悦。如果有一方勉强,将来也不会幸福的。张亚丽是个懂事的女孩,爸爸说了,自己 虽然心里面很苦,但她还是把一腔柔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柳宗勤在单位里并不怎么忙,平时看报纸喝开水占去了大部分时间。一次张局长急匆匆地过来 说,宗勤,陪我一起去医院,听说有个女孩被车撞了,正在市二院抢救,外面传说是我们单位的,我们一起去看看。两个人上了车,工会主席和办公室主任早在车上 等着。车子飞快地奔驰在淮海路上,不一会就来到了市二院。经过打听,说是骨科有一位出车祸的女孩正在手术。几个人慌慌张张的赶到骨科,但患者在手术室里, 进不去,所以也就无法知道是谁。肇事司机和处理事故的两个交警也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司机明显的带着焦急和惊惧的神情。办公室主任向交警同志打听伤者的情 况,交警说大概是市房管局的,等伤者苏醒过来就一切都知道了。工会主席插话说,我们就是市房管局的,这位老同志是我们局长。工会主席给交警说话的时候顺便 指着局长向交警同志介绍。其中一位年龄大些的交警忙走上来客气地说,那太好了,我们正愁的找不到伤者的监护人。这是伤者的随身物品,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 件。当时听一位路过现场的银行职工说,这个女孩可能是市房管局财务科的,以前经常到他们那里办理业务,具体详情他也不知道。

  张局长接过交警递过来 的伤者随身物品,其中有一个坤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化妆品、小镜子及一把小塑料梳子。夹层里面有一个用白纸包着的卡片样东西,张局长打开一看,很是吃惊, 忙喊柳宗勤过来。柳宗勤急忙走到张局长身边,看到那张白纸里包的竟是他的单身照片。柳宗勤不由地脱口而出,是马淑敏。张局长不再说什么,重新把照片包好放 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抬起头来对交警说,这个女孩是我们单位的马淑敏,我们会马上通知她的家人。

  手术结束,马淑敏被推了出来。她已经苏醒,看到张局 长几个人后,眼里涌出了点点泪花。柳宗勤走上前去,满眼含泪的紧紧抓住她的手。她也抓紧了他的手,四目相对,竟无语凝咽。主刀医师走上前来说,患者伤的虽 然很重,但不会落下残疾。大腿骨折已经用螺钉固定好,其余都是些擦伤,估计问题不大。脏器目前看起来没大问题,但脑震荡肯定要有的,其余还有待观察。下一 步采取消炎、支持治疗,并尽量让病人休息。柳宗勤听在耳际,记在心头。他想留下来照顾她几天,等她的男朋友来了再走。在他的思维里,尽管她背叛了他,但两 个人毕竟爱过,有过爱,就有责任在她危难的时候来帮助她。说实在的,他无法忘记那份纯真的感情。因为有那份感情,所以他一直从内心的深处关怀着她,回忆着 她,而无法忘却。

  把马淑敏安置好后,张局长一行人离开了医院。柳宗勤主动要求留了下来,目前在她身边唯一的熟人,也就是他了。他一直抓着她的手,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她闭上双眼,在他的陪伴下,疲惫地进入安眠状态。她那俊秀的脸庞变的有些白皙,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身体本来贫血。其实这场车 祸并没有让她出多少血,因为她身体上没有大型暴露型伤口。

  当马淑敏再次醒来的时候,柳宗勤依旧坐在她的床前,抓着她的手。看到她醒来,柳宗勤轻轻地问,好些吗?她没有说话。他端来开水,吹的不热不凉,用小汤勺舀了递到她的口边。她轻启朱唇,小心的把水咽下。他说,安下心来养伤,别的你什么都不要问。

  马淑敏说,谢谢你!

  柳宗勤说,不要客气。

  马淑敏说,你怎么又搬到局里来住了,闹气了吗?

  柳宗勤说,没有,在局里面住随便些。

  马淑敏说,那?

  柳宗勤说,以前的事都别提了,我这人忘事快,什么都不计较。

  马淑敏不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天快黑了,马淑敏的家人终于赶了回来,其中有上次和马淑敏在局大院一路走的那个英俊的男青年。一行人来到后就关心地围着马淑敏问这问那,她妈妈抓着女儿的手哭了。柳宗勤想,人家男朋友来了,我再留下就多余了。于是柳宗勤轻轻地对马淑敏说,都来了,我回去了。

  马淑敏有些失望,但还是说了声,谢谢,你回去吧!

  柳宗勤回到宿舍,心情很不平静。半夜无眠,坐起来想心事。让他百思不能其解的是,她既然另外有了心上人,为什么还要带着他的照片在身边,难道是以前放的忘记了。

  早 晨起来,柳宗勤心事重重地熬过一个上午。他感觉,应当买些东西去看看她。以前的事情毕竟过去了,再计较也已没有什么意义。到了街上,他买了好多补品以及马 淑敏以前爱吃的零食,另外买了一篮鲜花,用自行车带着,来到马淑敏的病房。马淑敏正安详地斜躺在床上看书,她在函授大专,需要不停地学习。一位老年妇女和 那个男青年还在,其余人都走了。看到柳宗勤来,马淑敏放下书,冷冷地说,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带回去吧!柳宗勤没有说话,但他还是把买的可吃的东西放到床 头柜里,花篮放在床头柜上。马淑敏又说,你工作忙离不开,以后就别来了,这里有我妈妈和哥哥帮忙,并且张亚丽生了气我也担当不起,人家可是局长的女儿。

  马 淑敏的妈妈慌忙招呼柳宗勤坐,那个男青年立即批评马淑敏,小敏,对人要礼貌,不要不懂事。马淑敏的妈妈也跟着说,敏子,你哥哥说你都是为你好,要学的听 话。柳宗勤坐了下来,陷入了思考:那个男青年原来是她哥哥,看起来我误解她了;我和张亚丽的事,她肯定也误解了我。那我得想办法给她解释清楚。

  柳 宗勤把椅子挪到马淑敏的床头前,满脸歉意地凑近她的耳朵说,看起来我们互相误会了。马淑敏的妈妈和哥哥看到两个人可能有话要说,于是识趣地找个理由出去 了。马淑敏听他这样讲依旧面无表情,但没有拒绝听。于是柳宗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向她讲起来,并讲了他去向她解释时正好遇到她与哥哥一起出去,因而又 误认为她又找到了男朋友,所以失望而去。马淑敏听了先是为张亚丽失去了妈妈而泪水点点,后又为她失去心爱的人而深表同情。最后听到柳宗勤对她的误会时而禁 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柳宗勤也跟着笑了。马淑敏顺势把头一歪埋在了他的胸脯上,柳宗勤轻轻的把她抱住,深情地吻着。

  两个人的误会终于消除。柳宗 勤也不再在乎别人说什么,天天工作之余就来陪马淑敏聊天。单位的人来看望马淑敏时大都很吃惊,怎么也考虑不通局长家的驸马怎么和马淑敏好起来了。其实是张 局长的夫人对外讲张亚丽许配给柳宗勤的事的。当时张局长的夫人觉得柳宗勤答应了这门婚事,对外讲出去也无关紧要,于是在别人来看望她时就说了出去,没想到 不多久就传遍了全局,自然马淑敏也会听到。当时马淑敏也认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张亚丽看上了柳宗勤,加上张局长高高在上,他柳宗勤哪有不动摇 之理。况且还有将来提拔的诱惑,以及财产金钱的继承,他柳宗勤如果真的无动于衷那只能说他有病。马淑敏虽然能够理解,但还是很生气,他柳宗勤毕竟要离自己 而去,不是出于无奈,而是去攀龙附凤,能不让人生气吗?

  张局长也代表单位来看望马淑敏了,见到他们很是客气,并没有生气的迹象。柳宗勤把张局长喊 到旁边,给他解释他们认识的大概经过。张局长听了多少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他们是在局里认识的,没想到转业前就熟悉了,所以张局长也很坦然,没有怨他们什 么。张局长告诉马淑敏,要安心地养伤,等伤好后和柳宗勤一起去他家做客。马淑敏没想到张局长能够这样宽宏大量,因此很是欣慰。张局长走后,马淑敏很是开 心,内心再也没有解不开的心结。

  马淑敏出院后回老家休养去了,柳宗勤几乎每次周末都去看她。马淑敏的家人对柳宗勤非常满意,没有丝毫意见。马淑敏 每见到柳宗勤都会开心地窃笑,并抓住他的手说个不够。时间长了,两个人好的一个人似的,真的是亲密无间了。柳宗勤做事比较周全,他平时下了班还经常去张局 长家看看,他担心父女俩精神上难过。特别是张亚丽,自从母亲去世后,变的有些孤僻;柳宗勤搬走后,她患了抑郁症,经常的晚上睡不着觉。好在有小保姆忙里忙 外,这个家多少还像个家。

  热心人不停地找张局长,要给他介绍个老伴。张局长也有这个意思,但不好在女儿面前张口,于是让小保姆给她说。小保姆委婉 地告诉了张亚丽,没想到她反应非常得强烈,并伤心的不吃不喝。她认为,爸爸再找老伴就是对妈妈的背叛,自己如果不拦阻也是对妈妈的背叛。爸爸如果再找女 人,就会忘记天上的妈妈,同时也会冷落自己。所以她不能允许爸爸再找另外的女人,她要对天上的妈妈负责。

  对于女儿的不理解,张局长非常为难,又不 好开口劝说她。他知道女儿的性格脾气,认准的事别人很难让她改变原有的观点。但张局长知道女儿最听柳宗勤的话,于是背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柳宗勤。柳宗勤 很能体谅张局长的苦衷,他能想到一个缺少女人的男人心中的苦楚。于是来到张局长家,见到张亚丽后先是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聊到失去妻子的男人内心的苦 楚。并开导张亚丽要照顾活着的人,死去的都已随风而去,再也感觉不到生活的艰辛与痛苦。而活着的人却要忍受思念亲人的痛苦以及失去对方带来的生活不便,更 让其难过的是心中有苦没地方说,晚上独自躺在床上连个说话的也没有。张亚丽听到这些后已是泪水涟涟,她说她以前没有想到这些,更没有为爸爸着想过。

  张 局长终于娶了个老婆回家。女方是一位离了婚的女人,长相很好,年龄才三十八九岁,很会说话。张局长的精神慢慢变的好起来,家里也显得很有生气。张亚丽很爱 干净,张局长也很讲究卫生,可那个新娶的老婆总是邋邋遢遢。房间她从来不打扫,也不喜欢收拾,只喜欢打听家里究竟有多少钱。张局长每月的工资必须全部交给 她,不交就闹。后来她得寸进尺,要求张亚丽领了工资也得交给她,不交就不做饭。张亚丽问为什么必须交给她,她的理由是年轻人肯花钱,她先给保存着,等亚丽 结婚的时候再给她。张亚丽自然不买她的帐,张局长也说她做事太过分。她耍起了夫人脾气,收拾起可拿的回了娘家。张局长没有办法,不得已又请了个保姆。两个 月后,她看没人去接她,又厚着脸皮回来了。做饭的确是做了,可那个卫生程度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从市场买来猪肉连洗也不洗就做菜,张局长说她不讲究卫生,她 说再讲究卫生也是一肚子屎,憋的张局长翻了半天白眼也讲不出话来。马淑敏终于养好了伤,走起路来和以前一样,没有落下任何残疾。几个月来,柳宗勤对她照顾的一直很好,因此马淑敏的精神也很好,每天高高兴兴乐呵呵的。她给柳宗勤开玩笑说,亏得出了场车祸,不然两个人真的没有缘分了。

  马 淑敏上班没多久,她妈妈就催着她结婚。老一辈毕竟考虑的多,老人家想,女儿找了个这么好的女婿,结了婚就稳定了,就不容易出岔子了。马淑敏一向很听妈妈的 话,并且她很爱柳宗勤,一天不见他心里面都慌,所以也就同意了妈妈的意见。她把妈妈的想法给柳宗勤说了,柳宗勤有些不太情愿。马淑敏问他什么原因,他说自 己想再干几年事业。马淑敏又问他结了婚就不能干事业了吗?他无话可说,只有同意结婚。

  他们两个人决定旅行结婚,经过商量一致同意去丽江游玩。几经 辗转,古城终于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古城没有城墙,据说是因为古城过去的统治者世袭土司姓"木",如果修筑了城墙,那就成了"困"字。这大慨也正是纳西族 在一千多年的历史中能够接纳、融合各种中西文化的原因之一吧。抵达时,是下午五、六点钟,刚经过一场暴雨的洗礼,古城鲜亮而洁净。那份小桥流水、垂柳依依 的韵味,猛一看,还以为是到了江南的水乡;细细一品味,才发现,映衬在高原湛蓝天空下的古城,虽没有江南水乡的浮华与精致,却多了几分质朴与清新。

  两个人沿着一条叫"翠文街"的小巷,向古城的中心"四方街"慢慢走去。踩在那五彩斑斓的石板路上,脚下满是一个个光滑如玉的小坑,那是明显的马蹄印。试回想,千年来,茶马古道的马铃声,就这样一路走过,遗落在丽江的大街小巷了吧!

  过 了一座石桥,再穿过一座石牌坊,他们走进了一条叫做"科甲巷"的小巷。小巷幽深还有些破败,石板路远不如大街上的齐整,两旁的木屋也参差不齐,具有浓郁的 纳西风味。奇怪的是,一踏进那条安安静静的小巷,在慢慢地走了几步之后,蓦然回首,竟突然有了一种既熟悉又亲切的东西渐渐地、在心中蔓延开来,像漂泊多年 的游子,突然回到儿时的故乡,不由的从心底翻涌起一种即酸涩又温暖的千头万绪的感觉。

  游完丽江,他们又前往桂林,去往桂林的途中,秀丽的景色美不 胜收,两旁一路望过去全部是山,一座接着一座,给人以遐想。桂林的山和别处不同,绝不连绵起伏,亦不是巍峨高耸,都是一座座的,安静地矗立。山峰也并不 高,绝大多数都能爬上去。山上的植物形成深深浅浅的绿,嫩绿、草绿、碧绿、墨绿,甚至在巴掌大的山坡也能看到不同层次的绿色交叠。

  车子驶到山后 面,山上几乎只能看到嫩绿。全是新发的竹子,因为异常鲜嫩的颜色,让人不敢断定是毛竹。不是没见过竹子,然而这种嫩的流水的漫山盛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明丽鲜嫩的绿,绒绒的布满山头,又齐刷刷的整齐一致,包括高度、长势,这一块朝左长着那一块就向右展开,以柔美的动态舒展。从车上望去满天遍野,既夺人声 势又柔美俏丽,直如人工造景。

  几乎每个去过桂林的人,都会觉得应该用女子才能比喻桂林的山,而且只能是青春美貌的少女。如同杭州的西湖,用宋人苏东坡《饮湖上初晴后雨》诗来描述:"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看起来此诗用来描述桂林也很适宜。

  十、柳 宗勤和马淑敏回来后就开始了好好过日子。他们在城里买了块地皮,盖了个四合院,家具电器都一一买齐,并在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花草。马淑敏很会持家,把个小家 庭收拾的井井有条。柳宗勤的弟弟柳宗民在家不好好上学,捣蛋调皮,老和一帮小混混伙在一起。老头子柳衡运没有办法,又不舍得放弃他,于是和柳宗勤商量把他 送到城里来上学。柳宗勤不敢怠慢,找熟人托关系终于把弟弟送进了城里中学,吃住都在他家。马淑敏也没什么说的,一来是自己的小叔子,二来公公每月都给生活 费。既吃不着她家的也喝不着她家的;仅仅是住在她家,她想反对也找不到理由。唯一让她感觉不好的就是不太方便。晚上起床去卫生间,如果没有外人的话,赤身 裸体走过去也没有问题。天热了冲澡后也可以穿个短裤在房间里转转。如今有了柳宗民就不行,别说赤身裸体地去卫生间,就是穿上短裤背心去也不合适。新婚的夫 妇一般都喜欢一丝不挂地抱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也喜欢相拥而眠。夜间起床方便肯定不想再麻麻烦烦地去穿衣服。因此,柳宗民的到来多少让马淑敏有些不适应。可 不适应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把一切放在心里。

  张局长自从娶了新老婆一直生活的不好。那个女人本来就因为脾气和品德不好才离的婚,来到张家后更 是飞扬跋扈、无所顾忌,以为这里的天下就是她的了。其实她嫁给张局长就完全是为了钱,她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是用青春赌金钱。她认为人生在世,就是为了吃穿二 字。常挂在她嘴边的口头禅是:吃是真精、穿是威风,不吃不穿是憨熊。

  张局长一家子过不好,柳宗勤也是个心事。周末的时候,柳宗勤常偕马淑敏一起到 他家看看,坐一坐,聊一聊。张亚丽每看到他们来,都很热情很高兴地迎接他们。特别是对马淑敏,一口一个嫂子喊的特亲热。慢慢的马淑敏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了,喜欢她的率直,喜欢她的天真,更喜欢她的无邪。不过张局长新娶的老婆好像不太欢迎他们,看到他们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冷冷的脸色,满是阴云。柳宗勤夫妇 俩也不卑不亢的,来了就装作看不到她一样,也不和她说话。那女人心理素质很好,你不理她她也像没事一般。只是柳宗勤夫妇如果带的礼物多了,她的脸就圆一 点;如果带的少了,她的脸就拉的很长,简直驴脸一般。

  张亚丽也一直在找男朋友,可找了几个也不理想,不是她嫌人家这就是她嫌人家那,总的是她谁也 看不上。张局长很有些心急,他怕女儿婚姻观出了问题。老一辈毕竟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人,好多事情他们有经验或者看的更透彻,因此张局长对待女儿的个人问题 还是很担心的,他知道女儿有些偏执,一些事情在别人处理起来很简单,在她那里却转不开圈。她是独生子女,多少有些娇生惯养,所以承受挫折的能力比一般家庭 的孩子要差些。可张局长放不下心的就是这些。自从她妈妈去世后,她就慢慢变的少言寡语,后来给她领来个新妈,她更很少说话,常常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 她慢慢地变的自闭起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柳宗勤和马淑敏的爱情结晶终于呱呱坠地。小家伙长的可爱极了,头发柔柔的、长长的,皮肤上附着一层薄 薄的胎脂,哭起来哇哇的,嘴咧的老大就是一颗牙也没有,浑身弥漫着令人舒服的奶香。抱在怀里,令每一位母亲都会感觉幸福无边。小孩虽然可爱,但非常地缠 手。马淑敏忙不过来,就让妈妈从老家赶来帮忙。老妈妈养过六个孩子,每个身体都很健康,马淑敏是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他们也已结婚成家立业,并生 活安定。

  孩子在不知不觉中成长,柳宗勤也被顺利地提拔。由于他工作努力认真,成绩显着,被快速提拔为副局长。年纪轻轻,就担当起重任,柳宗勤工作 更努力了。局里总共两个副局长,一个管生产一个管后勤。柳宗民是管理生产的,另一个副局长管理后勤,张局长一般不过问生产上的问题,放开手的培养柳宗勤。

  小 孩稍大一点,马淑敏的妈妈还要忙家里的事情,不能老呆在她家里。老人家一走,马淑敏马上就忙的不可开交,不得已叫来在外打工的妹妹马淑英。马淑英在家里最 小,是个幺女,也是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个。她当时正在外地打工,姐姐来信说要她回去帮着照看小孩,她于是很高兴的就过来了。

  来到姐姐家虽然很高兴,可还有个柳宗民老是有点纠缠不休,不过他虽然长的很丑但并不让人太讨厌。他很会说话,并特有眼色,知道你心里面在想啥,因此能够按照你心里想的去做。时间长了,他那张丑脸让人看了也有些习惯,不再感觉刺眼。

  自 从跟着柳宗民听了一次房,马淑英就再也不能自拔。两个人几乎是天天偷欢,形影不离。柳宗民再也没有心事读书,表面上背着书包去上学,实际上在外面转了一 圈,感觉哥哥嫂子去上班了就跑回来和马淑英耳鬓斯磨。两个人的性生活很滥,把孩子放在一边,不停地做,直到心满意足才停下来。上来马淑英还保持点淑女的扭 捏,时间稍长就完全放的开了。她也跟着柳宗民变换着不同的法子,交换着怪异的姿势去做。时间再长一点,学校不愿意了。由于柳宗民逃学时间太长,被学校坚决除名。当柳宗勤知道弟弟被开除的事很是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只有把此事告诉父亲。老头子柳衡运知道后更是生气,把他叫回家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再 孬的儿子养这么大了也得要,总不能扔了喂狗,并且喂狗狗也不一定吃。柳衡运跑到城里找大儿子柳宗勤商量,怎样去解决这个孩子的前途问题。好在现在的社会更 开放更进步了,以前找个好点的工作还要用"曲线救国"的方式。现在这一切都不要了,只要有钱,看准你想去的单位,找个熟人介绍一下,认识了当家的领导,舍 得花钱大下饵料就行了。

  柳宗勤有个战友在徐州,他父亲是徐州人事局局长,权倾一方,几乎能把半个徐州市压的歪歪的。柳宗勤找到那个战友,又通过战 友找到他父亲,直来直去,不必绕弯子假客气,问他留在人事局工作得多少钱。老局长以前干工作兢兢业业,大步不敢走,小心翼翼地跟到改革开放,心没少操,钱 没多挣。现在眼看着要退居二线,那权利再不使用眼看着就要过期作废。因此有这个机会再傻的人也会抓住,生怕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

  战友的父亲说出 了具体的数字,柳宗勤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问这问那。不几天,他就把钱一分不少地送到战友父亲的手中,更没有让老人家打收条。他知道,如今的官员大多就像 他家里养的肉猪,不会吃了不长的;所以你不必操心它吃了长还是不长,只管喂食就行了。退一万步讲,那猪真吃了不长,说明它就死定了。

  本来想喂到年底杀的,那现在就得宰了它,即使今天不得闲那也不能让那只吃不长的东西活过明天。

  果 然如柳宗勤所料,不到一年的时间,弟弟柳宗民就到人事局报到上了班,并还给他安排了个好差使。现在改革开放的社会就是这样,什么合理不合理,存在就是合 理。你看惯就看,看不惯也得看。你应当把计划经济时期的老思想进行变轨,让自己适应社会,不要奢望社会去适应你。也不要在那里怨天尤人、抨击时弊。试想 想,我们一介草民,说了还不白累自己,况且各级领导又不是不知道。反过来想,让我们做领导也不见得就能改变这个社会。

  柳宗民上班后依旧住在哥哥 家。他以前和马淑英做爱多少还有所顾忌,因为那时他毕竟是个学生;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他感觉自己成了大人。他有工作了,有收入了,再用不着看老爹的脸 色,也用不着仰人鼻息。他以前和马淑英做爱还带个安全套或者用些避孕药什么的,现在干脆什么都不用了,响应毛主席号召似的,坚定不移、多快好省地去建设社 会主义。

  突然有一天,检察院经济检察科的检察官来局里找张局长,和他谈了一会话就把他带走了。张亚丽知道后哭着给柳宗勤打电话,说是爸爸被检察官带走了。柳宗勤第一个反映就是事情肯定不妙,赶快找张亚丽想办法。他在电话里告诉张亚丽赶快回家,他也过去。

  来 到张局长家,张亚丽正在等着他,看到他进屋后扑进他的怀里就哭。他没有推开她,一手揽住她,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说,别哭了,现在 不是哭泣的时候,我估计检察官很快就会过来搜查,赶快把该收拾的收起来,以免他们找到对张叔不利的证据。张亚丽揩了一把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 准备先清理存折、金器首饰什么的。这时有人开始"砰砰"地敲门。柳宗勤感觉大事不好,又不得不去开门。

  门开了,进来六名检察官,向他们出示了搜查 证以及个人工作证,然后命令他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要乱走动。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了一下,不得不坐到被指定的椅子上。众多检察官就像小鸡围着麦草垛一样,连 一个小虫子也不会放过。他们搜查的很仔细,角角落落,甚至连床都掀了检查。所有的旧鞋,挂钟里面,墙壁上悬挂的字画后面,以及吊灯里面都仔细地搜查。经过 好长一段时间的折腾,终于搜出结束。他们把认为该拿走的都一一登记在册,并让张亚丽签字。最后一式两份,他们带走一份,交给张亚丽一份。检察官走了,把登 记在册的东西也都带走了。两个人傻傻地看着那登记的册子,家里所有的金银细软以及存折都没有了,光存折就有几十万,那是当时收入水平三个人几辈子都挣不来 的。中午时分,张局长后娶的老婆回来了,看到家中出现的变故后,竟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嚎啕大哭。她应当是哭张局长再也不能给她挣钱了,她哭失去的金银财宝和 存折。

  柳宗勤通过朋友打听张局长的大概情况,传来的消息说正在封闭式审查,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检察院的保密程度很高,一般打听不出具体的情况,家人也别想和当事人接触。

  自从张局长被带走,局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乱乱的,说什么的都有。张亚丽请假回了家,柳宗勤照常上班,但别人看他的眼神和过去不再一样,总是怪怪的,并老远的躲着他走,把他视作瘟神一般。

  柳宗勤忧心仲仲,都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马淑敏很担心他的身体,开导他说,你不要害怕,我们没做亏心事,并且在单位里都知道你是个好人。柳宗勤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三天后,检察院来人告诉张亚丽,张局长在接受审查时突然病重,现正在医院抢救。张亚丽听后简直有点吓傻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局长后娶的老婆慌忙给柳宗勤打电话,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

  柳宗勤救火般来到张局长家,带着张亚丽和那个女人跟着检察院的人急慌慌地赶到医院。张局长正在神经内科抢救,好多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地的忙着。

  病 床上的张局长,紧闭着双眼,进入了完全的深度昏迷。经过一段时间抢救,没有明显的效果。CT检查结果定性为脑干出血,是脑出血里最严重的一种。医生过来介 绍说,患者病情很严重,脑干出血量很多,脑干是人的生命中枢,控制着人的呼吸、血压、心跳等。根据患者目前病情进展情况看,很可能形成脑疝。一旦脑疝形 成,患者会很快失去生命。医生说完后,拿来病危通知书让患者家属签字,张局长后娶的老婆不愿意签,张亚丽流着泪拿起笔颤抖着双手签了字,伤心的泪水打湿了 她眼前薄薄的纸。

  柳宗勤知道,张局长以前就有高血压和脑动脉血管硬化,到检察院审查时受了刺激,造成脑血管破裂也应在情理之中。听说检察院如今实 行审讯时使用车轮战术,也就是几个人组成多个审讯小组,轮番着询问你,不让你睡觉,直熬的你精神恍惚、疲惫不堪,那时你就会在半梦半醒中把自己不想说的都 说出来。他们不用打你,也不用骂你,没有体罚和侮辱,更没有违反上级政策或哪条法律,让你自己说出来。

  两天后,张局长果如医生所料,脑疝形成了。 没多大会,他就在抢救中离开了这个纷乱的世界。张亚丽扑在爸爸的尸体上,哭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世上唯一爱着她的人,唯一只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去了。她感 觉天空真的没了阳光,原来三唯的宇宙少了时间和位置,只有这茫茫无垠的空间。在这浩瀚的冷冷空间中,她感觉爸爸的魂魄就像无线相牵的风筝,在飘渺中越飞越 远,直到看不见他的踪影……十一、埋葬了张局长。柳宗勤有很多感想,他觉得人活着的意义应是奋斗,而不是一味的享受。无论你富贵还是贫穷,在当今不挨饿的社会里,同样是一日三餐。无论你的权利大与小,总是占据着相同的空间。无论你在世如何风光和寒碜,走了总是一堆黄土掩音容。

  张亚丽自从把父亲送进墓地后,就变的精神恍惚,自言自语的喋喋不休。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再也没有了亲人。张局长后娶的老婆自从张局长去世后,就收拾了她认为该带走的东西回了娘家,连一个电话也不打来,从此断了音信。

  上 级领导开始给市房管局调整领导干部。新局长是从外面调来的,张局长以前的亲信降职的降职、外调的外调。一朝天子一朝臣,中国历来就是这样,没有谁能够改 变。柳宗勤被降职使用,从副局长的位置降到后勤股股长。马淑敏没有受到影响,但她心里也很难受。自己的丈夫被降了职,别人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味道,这一切她 都放在心里,什么也不说。最让她担心的是丈夫的心理承受能力,她知道丈夫是个很有能力的好人,如今受张局长牵连而遭贬,但不久的将来还会东山再起。但现在 应当怎样开导他,让他放下思想包袱,重新振作起精神再创辉煌。张亚丽是个办公室的办事员,被调到局食堂帮 厨。但她一直精神不好,自从父亲去世就没有上班,只在家里呆呆地坐着。除了见到柳宗勤还会笑笑,其余人她见了一概不予搭理。吃饭她也不做,柳宗勤送来她就 吃,不送她就饿着,别人给的东西她一概不吃,甚至连马淑敏她也不愿搭理。柳宗勤开始明白,张亚丽肯定患了精神疾病,这样放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只有送到医 院治疗。柳宗勤和马淑敏商量后,一起把张亚丽送往了徐州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柳宗勤也没有去上班,到单位请 了假去精神病院照顾张亚丽。医生给张亚丽使用了人工冬眠法,给她持续点滴大剂量胰岛素,造成她低血糖昏睡,让她一直去了吃饭就是睡觉,连续睡了一个星期。 醒来后就好了,像正常人一样。但医生交代,病人以前是精神受了强烈刺激所造成,以后要避免受到刺激。柳宗勤千恩万谢地告别了医生,然后和马淑敏一起把张亚 丽接回了家。

  张亚丽没有去自己的家,住到了柳宗勤的家里。马淑敏没有反对,也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实在没法子单独过。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马淑敏躺在柳宗勤的怀里,问他以后准备怎么办。

  柳宗勤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天我就在想这个事。

  马淑敏开导他说,别太看重官职,你正式地干,还会上去的;并且局里的职工都说你是个好领导。

  柳宗勤说,我对这个问题看的很淡,你不用担心我想不开。经过几天的仔细思考,我已决定辞职开公司。

  马淑敏吓的马上坐了起来,说,你疯了!你不干副局长了但还是个中层干部,我不同意你那样做。

  柳宗勤说,其实我早有辞职的打算,我不想再在单位里混下去。你知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这句名言吗?

  马淑敏哭了,好一会才说,你既然决定了,我不再拦阻你,不过你奋斗到今天把所有的成果都扔了实在可惜。柳宗勤说,你放心吧!我会干的更好。

  马淑敏说,你准备做什么?

  柳宗勤说,想搞房地产,我爸爸那里有一些资金,我们再贷一部分款,一定会做好的,这是个朝阳产业。

  马淑敏终于放下心来说,我支持你,失败了,我养着你。

  柳宗勤重新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吻着她,抚摩着她……两 天后,柳宗勤动员张亚丽去上班,让她想开点,开导她以后还会好的。张亚丽不愿意去,说准备辞职自己做生意。柳宗勤很吃惊她有这种想法,警告她生意并不是她 想的那样好做。张亚丽开始伤心地哭泣,说她再也没有脸面去单位里上班。柳宗勤知道女孩子都要面子,并且他还怕张亚丽再受刺激,所以也就不再反对了。

  柳宗勤对张亚丽说,我也决定辞职,准备开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张亚丽说,你那样做不好吧!我觉得你还是在单位里干保险。

  柳宗勤说,我已给你嫂子说好了,她也支持。

  张亚丽说,我不干涉你,祝你好运。

  柳宗勤说,你干脆跟着我做会计算了,也别做什么生意了。

  张亚丽高兴地说,那好啊!只要能跟着你,干什么都行。

  柳宗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柳 宗勤回到老家说服父亲,从他那里拿来一部分钱,然后用自己的住房做抵押,贷来一部分款。钱还是不够,他又靠自己的信誉贷民间私人的钱,也就是高利吸储。不 多久,就筹够了开公司的钱。什么都准备好后,他和张亚丽同时向单位递交了辞职书。两个人在这么好的单位上班,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并且对今后的生活很有保 障,特别是柳宗勤,辛辛苦苦混了个干部,就这样说扔就扔了,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两个人辞了职,马上紧锣密 鼓地申请注册公司。找朋友,托关系,凡是能够用得上的全部厚着脸皮去找。功夫不负苦心人,公司终于注册好了。柳宗勤给公司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做沛公房地 产开发公司。因为他是沛县人,饮水思源、不敢忘祖,况且沛公是建立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刘邦也是沛县人,而且在当地人人都知道沛公的故事,所以起这个名字 应当有利于公司将来的发展。

  开发房地产,最困难的就是如何能拿到好的地块。好地块名义上都是公平拍卖,其 实里面有很多人为的因素,就看你怎么操作了。拉关系说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一个钱字就能解决一切。你只要别吝啬钱,如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上可以升 官发财入天堂,下可以买人头进地狱,何况这小小的地皮。

  柳宗勤又找到战友,通过他当人事局长的父亲找到市委的个别领导。说明来意,恭恭敬敬的把存折奉上,说上几句客气话小心地退出。只要领导收了,不给你扔出去或者让你带走,你就可以坐在家里静候佳音了。

  地块拿到了手,然后找建筑公司开工建设。中国历来都是活少人多,好多建筑公司都是等米下锅,那样开发公司就好和它谈判了。柳宗勤开出的条件是,建筑公司先垫资建设,等卖了房子就给钱。当时并不是只柳宗勤一个人这样做,好多公司都是用这种方法进行滚动开发。

  房 子终于轰轰烈烈地开建了,但并不是一帆风顺。一开工,各路神仙都来了,没有一个跟着架势的,不是来要钱就是来耍权,归根结底最后都想把权变成利。柳宗勤原 来计划好的资金马上就不够了,如今都是这样,计划跟不上变化,你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无法面对今天的生活。改革很好,开放更好,但我们却对自己的未来 不可知。没有钱怎么办,马淑敏很支持自己的丈夫。既然统一了意见,来到了一条共同的船上,那么就要同舟共济。马淑敏经过仔细地思考,决定孤注一掷。

  她从局里的账户里私自提出一部分款项,果断地交给了丈夫。

  柳 宗勤有了资金,马上又如鱼得水。他谨慎地使用着来之不易的钱款,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正眼看着工程快要结束的时候,建设方突然资金告罄,无法再继续建设。其 实建设方本来并没有多少资金,说是垫资,实际上大多是赊来的。他们也向供料方承诺卖了房子就给钱,可他们总有赊欠不来的东西,那些东西是要靠现金买的,没 了现金,就无法买那些急需的东西,没那些东西,建设就得停下来。工地一停,以前的供料方就马上害怕了,他们怕工地老板突然破产,所以马上就来要账占房子。 建设方因为没有钱一筹莫展,柳宗勤只有自己想办法。现在根本就不能讲按协议办事的原则了,那些虽然都写在纸上,但要挣不到钱就如白纸一张。柳宗勤回到家和 父亲商量,柳衡运也把自己所能拿出来的钱都交给他,不够,老头子又把房产做抵押进行贷款,贷来的也交给了他。马淑敏也没闲着,想着法子挪用公款来帮柳宗 勤。其实她是非常冒险的,一旦被查出来,就要进监狱。但为了柳宗勤的事业,她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有了钱,柳宗勤把那些占房子的债主的钱款先还上,然后再安抚那些闹的轻的债主,最后终于把事情平息下来。接着又帮助建设方把工地运转起来,走上正常的轨道。

  在柳宗勤最困难的时候,张亚丽总在背后支持着他。她没有钱,但她一直想尽办法地鼓励他,给他打气,不让他泄劲,帮他想办法,找资金,最后终于扶着他走了过来。柳宗勤常常私下里想,马淑敏和张亚丽都是他的好助手,实在是缺一不可。

  马淑英还在姐姐家带小孩,柳宗民已经住到人事局的招待所。但他还是经常找理由来哥哥家和马淑英幽会。有人在他们就随便聊几句,没人在就上床做爱,有时也在沙发上,甚至地板上。两个人像发了情的公马和母驴,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马淑英和柳宗民终于没有白忙活,两个人的耳鬓厮磨、互通有无理所当然的导致马淑英的肚子大了起来,一直大到能看出来,他们才慌了手脚。

  两个人跑到医院妇产科,经检查不能刮宫,只能引产。医生说胎儿太大了,刮宫不行,但引产有可能造成将来患不孕症。马淑英听了吓的拔腿就走,柳宗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走出了医院。

  纸包不住火,马淑英的大肚子终于被姐姐看了出来。马淑敏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马淑英明白不说也不行了,只有一五一十的给姐姐说了。马淑敏气的身体直发抖,晚上把这件事学给丈夫听。柳宗勤听完沉默了好久,然后才对马淑敏说,我们也当不了这么大的家,还是给双方老的说吧!

  马淑敏仍气哼哼地说,我看你一点也不生气,你还想支持吗?

  柳宗勤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别生气,出了问题想办法解决。

  马淑敏说,说的轻巧,我家小妹可是个闺女,以后怎么嫁人?

  柳宗勤说,吵闹解决不了问题,看你父母怎么说吧!

  双 方老人接到通知后都赶到了柳宗勤家。亲家见面,各自打了个招呼,没有了往日的客套。马淑敏和柳宗勤也在现场。大家都坐定后,柳衡运轻声地说,老嫂子,我先 向你们赔罪,都是那个畜生的错,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我们没有任何意见。马淑敏的父亲马永顺是个农村老头,平时很老实,不太喜欢说话。此时也没看 出他有多么生气,只是默默地抽着烟。马淑敏的妈妈刘正兰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世面见的不多,却很会说话。

  听柳衡运说完后,刘正兰说,他大叔,事情既然出来了,也别说愿谁了,只是英子以后找婆家真是个问题。

  柳衡运说,我家那个畜生长的太丑,实在配不上你家英子,不然他自己拉的屎我就叫他自己吞进去。

  刘正兰说,男孩子丑俊倒无所谓,只要有才就行。不过她姊妹俩嫁给兄弟俩外面要说的。

  柳宗勤的妈妈姜若莲插话说,老亲家,我看你们要是不嫌我家儿子丑,就成全他们吧!只是亏了你家英子。至于外面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刘正兰说,我家英子还是农村户口,也没有工作,以后两个人能过一块去吗?

  柳衡运说,英子的户口和工作我们想办法解决。

  刘正兰听了有些高兴,面带微笑地说,那真麻烦你们了,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呢?

  姜若莲说,那得要,不能影响了英子的身体。

  两 家老人很快达成了协议,没有引起任何争执。只是让人感觉意外的是,马淑敏的爸爸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柳衡运见到柳宗民后把他很很地训了一顿,然后把今后的打 算告诉了他。柳宗民很高兴,接着问父亲有了小孩怎么办。柳衡运说,有了孩子先养着,等你哥哥建好了房子给你一套住,孩子大点你们再结婚,现在先着手给英子 办户口找工作。柳宗民觉得父亲说的很有道理,想的也很周全,决定就按父亲说的办。

  柳宗勤开发的房子终于建 好了,并且卖的很顺利,钱就像黄河之水一样汩汩不停地流淌过来,让你想堵都堵不住。柳宗勤先把马淑敏挪用的公款补上,然后给建设单位一部分款项,并没有把 欠他们的建设款全部付清,理由是下面大家还要合作。建设单位虽然有苦说不出,但鉴于以后还要合作,并且前期双方合作的都很愉快,所以也就默认了柳宗勤的做 法。

  所有的房子除了给柳宗民留一套外全部卖完了。柳宗勤和张亚丽决算了一下,盈利很可观;如果是在单位里 挣工资,几辈子也挣不这么多。第一次开发成功,大家都很高兴,当中虽然出了好多的波折,但总的讲掘到了第一桶金,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对今后的发展应当能 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iCMS.PageBreak--#没有钱怎么办,马淑敏很支持自己的丈夫。既然统一了意见,来到了一条共同的船上,那么就要同舟共济。马淑敏经过仔细地思考,决定孤注一掷。

  她从局里的账户里私自提出一部分款项,果断地交给了丈夫。

  柳 宗勤有了资金,马上又如鱼得水。他谨慎地使用着来之不易的钱款,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正眼看着工程快要结束的时候,建设方突然资金告罄,无法再继续建设。其 实建设方本来并没有多少资金,说是垫资,实际上大多是赊来的。他们也向供料方承诺卖了房子就给钱,可他们总有赊欠不来的东西,那些东西是要靠现金买的,没 了现金,就无法买那些急需的东西,没那些东西,建设就得停下来。工地一停,以前的供料方就马上害怕了,他们怕工地老板突然破产,所以马上就来要账占房子。 建设方因为没有钱一筹莫展,柳宗勤只有自己想办法。现在根本就不能讲按协议办事的原则了,那些虽然都写在纸上,但要挣不到钱就如白纸一张。柳宗勤回到家和 父亲商量,柳衡运也把自己所能拿出来的钱都交给他,不够,老头子又把房产做抵押进行贷款,贷来的也交给了他。马淑敏也没闲着,想着法子挪用公款来帮柳宗 勤。其实她是非常冒险的,一旦被查出来,就要进监狱。但为了柳宗勤的事业,她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有了钱,柳宗勤把那些占房子的债主的钱款先还上,然后再安抚那些闹的轻的债主,最后终于把事情平息下来。接着又帮助建设方把工地运转起来,走上正常的轨道。

  在柳宗勤最困难的时候,张亚丽总在背后支持着他。她没有钱,但她一直想尽办法地鼓励他,给他打气,不让他泄劲,帮他想办法,找资金,最后终于扶着他走了过来。柳宗勤常常私下里想,马淑敏和张亚丽都是他的好助手,实在是缺一不可。

  马淑英还在姐姐家带小孩,柳宗民已经住到人事局的招待所。但他还是经常找理由来哥哥家和马淑英幽会。有人在他们就随便聊几句,没人在就上床做爱,有时也在沙发上,甚至地板上。两个人像发了情的公马和母驴,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马淑英和柳宗民终于没有白忙活,两个人的耳鬓厮磨、互通有无理所当然的导致马淑英的肚子大了起来,一直大到能看出来,他们才慌了手脚。

  两个人跑到医院妇产科,经检查不能刮宫,只能引产。医生说胎儿太大了,刮宫不行,但引产有可能造成将来患不孕症。马淑英听了吓的拔腿就走,柳宗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走出了医院。

  纸包不住火,马淑英的大肚子终于被姐姐看了出来。马淑敏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马淑英明白不说也不行了,只有一五一十的给姐姐说了。马淑敏气的身体直发抖,晚上把这件事学给丈夫听。柳宗勤听完沉默了好久,然后才对马淑敏说,我们也当不了这么大的家,还是给双方老的说吧!

  马淑敏仍气哼哼地说,我看你一点也不生气,你还想支持吗?

  柳宗勤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别生气,出了问题想办法解决。

  马淑敏说,说的轻巧,我家小妹可是个闺女,以后怎么嫁人?

  柳宗勤说,吵闹解决不了问题,看你父母怎么说吧!

  双 方老人接到通知后都赶到了柳宗勤家。亲家见面,各自打了个招呼,没有了往日的客套。马淑敏和柳宗勤也在现场。大家都坐定后,柳衡运轻声地说,老嫂子,我先 向你们赔罪,都是那个畜生的错,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我们没有任何意见。马淑敏的父亲马永顺是个农村老头,平时很老实,不太喜欢说话。此时也没看 出他有多么生气,只是默默地抽着烟。马淑敏的妈妈刘正兰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世面见的不多,却很会说话。

  听柳衡运说完后,刘正兰说,他大叔,事情既然出来了,也别说愿谁了,只是英子以后找婆家真是个问题。

  柳衡运说,我家那个畜生长的太丑,实在配不上你家英子,不然他自己拉的屎我就叫他自己吞进去。

  刘正兰说,男孩子丑俊倒无所谓,只要有才就行。不过她姊妹俩嫁给兄弟俩外面要说的。

  柳宗勤的妈妈姜若莲插话说,老亲家,我看你们要是不嫌我家儿子丑,就成全他们吧!只是亏了你家英子。至于外面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刘正兰说,我家英子还是农村户口,也没有工作,以后两个人能过一块去吗?

  柳衡运说,英子的户口和工作我们想办法解决。

  刘正兰听了有些高兴,面带微笑地说,那真麻烦你们了,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呢?

  姜若莲说,那得要,不能影响了英子的身体。

  两 家老人很快达成了协议,没有引起任何争执。只是让人感觉意外的是,马淑敏的爸爸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柳衡运见到柳宗民后把他很很地训了一顿,然后把今后的打 算告诉了他。柳宗民很高兴,接着问父亲有了小孩怎么办。柳衡运说,有了孩子先养着,等你哥哥建好了房子给你一套住,孩子大点你们再结婚,现在先着手给英子 办户口找工作。柳宗民觉得父亲说的很有道理,想的也很周全,决定就按父亲说的办。

  柳宗勤开发的房子终于建 好了,并且卖的很顺利,钱就像黄河之水一样汩汩不停地流淌过来,让你想堵都堵不住。柳宗勤先把马淑敏挪用的公款补上,然后给建设单位一部分款项,并没有把 欠他们的建设款全部付清,理由是下面大家还要合作。建设单位虽然有苦说不出,但鉴于以后还要合作,并且前期双方合作的都很愉快,所以也就默认了柳宗勤的做 法。

  所有的房子除了给柳宗民留一套外全部卖完了。柳宗勤和张亚丽决算了一下,盈利很可观;如果是在单位里 挣工资,几辈子也挣不这么多。第一次开发成功,大家都很高兴,当中虽然出了好多的波折,但总的讲掘到了第一桶金,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对今后的发展应当能 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马淑云来到妹妹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马淑英。马淑英很赞成姐姐的想法,她感觉在城里多个亲人会更好,何况是她的亲姐姐。她马上把丈夫喊过来,让他想办法先 给姐姐办个"农转非",然后再找工作。柳宗民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但他提醒说需要花钱请客送礼,并且数目会很大的。马淑云说钱应当没太大问题,不够再借一 点。柳宗民说,那我就努力吧!

  十三、柳宗勤和张亚丽一起回到家,心情都不是太好。张亚丽默默的一句话不讲,坐在沙发上楞楞地发呆。马淑敏出去买菜了,无法劝说她开心点。柳宗勤怕她再伤心导致旧病复发,所以走上前来安慰她。她突然抱住他,并把挂满泪痕的脸庞紧紧贴在他的胸脯上,无语而凝咽。

  柳宗勤轻轻的把她揽住,就像揽着自己的小妹妹一样,心中没有任何杂念。柳宗勤说,不要老是伤心,我想你能找个好男孩嫁过去,到时心情一定会好的。

  张亚丽哽咽了一会才回答,我想搬回家住,这一辈子准备一个人过。

  柳宗勤吃惊地说,那怎么行,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一辈子不嫁人更不行。

  张亚丽说,我在这里住会让你讨厌的,嫁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

  柳宗勤说,我怎么说你呢!其实我很关心你的。

  张亚丽说,我才不相信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柳宗勤说,不能那样说,只是她比你先到。

  张亚丽说,其实我不在乎那些,你只要不讨厌我就行。

  柳宗勤说,怎么可能讨厌你?我会关心你一生的。

  张亚丽说,那我就这样陪伴你一生好吗?

  柳宗勤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那怎么行?

  张亚丽说,我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行。

  柳宗勤说,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要为你的将来负责,更要对得起早走的叔叔阿姨。

  张亚丽说,妈妈在的时候就说我的性格很叛逆,我认准的事我就会去做。

  柳宗勤说,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想法,能推心置腹地讲给我听吗?

  张亚丽说,我想的多了,你不一定愿意做。

  柳宗勤说,你说吧,我看能否做到。

  张亚丽说,不论你能否做到,我都会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柳宗勤说,那你说吧!

  张亚丽说,首先说明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是想永远地陪伴着你,能时刻看到你。

  柳宗勤说,接着讲。

  张亚丽说,我更想让你帮我生个孩子,我自己带,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也不要你的钱。

  柳宗勤说,还有吗?

  张亚丽说,就这样,我想带个孩子好好地过。一生只看上你一个男人,我不会再搭理别人的。

  柳宗勤不再说话,轻轻地扶起她坐好,然后站在窗前向外远眺,他的思绪飞向了远方。他在想,以后怎么办呢?

  如果果断地拒绝她,可能会把事情办的更坏,甚至把她逼向绝望而做出极端的事情。现在不如先稳住她,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等到她真正想开了,再让她找对象嫁人。

  柳宗勤说,我保留你的想法,但你要学的听话,好好吃饭,快乐地玩耍、工作、学习,更要正确地面对人生。

  张亚丽突然间变的一扫忧愁,双目有神地说,间接地讲你是同意了我的看法,真的谢谢你,说真心话,只有你可以拯救我。

  柳 宗勤突觉大事不好,张亚丽把这件事当真了,他也没有给自己留下解释的余地。他此时有些苦恼,不知如何驾驭她向他摇动的绿叶红枝。其实他也很喜欢眼前的女 孩,并一直没有讨厌过她。假如最早认识的不是马淑敏而是她,自己的婚姻肯定又是另一种结果。命运常常游走在冥冥之中,并不是自己的意志所能左右。自己常常 所能做到的,也紧紧是跟着感觉走,或者漫步在感情的边缘,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全家人吃过饭。马淑敏说,我买菜的时候遇到来城里卖菜的老家邻居,他说妈妈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想下午去看看她。

  柳宗勤说,你走了小孩怎么办?还要吃奶。

  马淑敏说,我肯定要带走他,让云子(保姆)也趁这个机会回家看看。

  云子高兴地说,真的,那我回家看看家人,还真有点想他们了。

  柳宗勤说,那就让云子回去吧,最好你也把亚丽带过去散散心。

  张亚丽说,我还是别出门吧,今天感觉有点头疼。

  马淑敏说,那你就在家休息吧,让宗勤到工地去就行了。

  柳宗勤笑着说,你们都走才好呢,也让我过两天肃静日子。

  马淑敏也笑了,说,想肃静就别找老婆要孩子。

  柳宗勤呵呵两声后说,那可不行,我没有做和尚的崇高志向。

  张亚丽微笑着打诨说,你是鱼和熊掌都想得到。

  马淑敏也咯咯地笑了。

  马淑敏带着孩子走后,保姆云子也走了。张亚丽因为头疼在家休息,柳宗勤自己到工地去了。这次房产开发很顺利,和建筑公司合作的很好,并且度过了艰难的磨合期,同时达到了双赢的目的。

  柳 宗勤天黑才回到家,房间里暗暗的。他心想张亚丽呢,为什么不做饭?拉亮灯后才发现她还在沉睡,并且脸庞红红的。柳宗勤走上前去,关心地摸了摸她的额部,发 现她在发高烧。柳宗勤很着急,轻轻地把她拉起来准备送往医院。张亚丽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她重新躺倒在床上,依旧呼呼地睡。柳宗勤慌忙找来感冒药让她吃了, 然后做饭,并特意给张亚丽炖了个好消化的鲫鱼鸡蛋膏,他知道她特喜欢吃这个。有了王莉的帮助,马淑英和柳宗民轻松了许多。柳宗民专门带着王莉到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并偷 偷地塞给她五十元钱让她零花,同时告戒她千万不要给马淑英说。王莉不愿意要,柳宗民装出很生气的样子说,你看不起哥哥我吗?我现在有钱,有这个能力帮助 你。以前我是经常捐助希望工程的,以后我就不捐那个钱了,把想捐的都捐给你。王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她觉得柳宗民是个好人,因为他捐助希望工程。在柳宗 民的劝说下,她终于收下了钱。她本来想称呼柳宗民叔叔的,但柳宗民不愿意,硬让她叫哥哥,她也只好从之。

  小女孩本来长的就好看,现在穿上新衣服更漂亮了,给人一种光彩照人的感觉。马淑英看着楚楚动人的王莉笑着说,真好看,都能拍电影了。王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柳 宗勤找到了好的地块,又开始了房产开发。合作商还是以前的,他们依旧努力地拼搏,竭尽所能的把事业做大。这次开发已不像上次那样困难,资金慢慢能够周转开 了。特别是张亚丽,整个资金的运作她都参与着,也许她天生是个好会计,总能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刀刃上。马淑敏也常常给予必要的支持和建议,并一直支持着丈夫 的事业。

  柳宗勤最大的头疼事就是张亚丽的个人问题。柳宗勤找好多人帮她介绍对象,她不是借口不去,就是去 了一句话也不讲,甚至连抬头看人家一眼都懒得。柳宗勤很生气,但又不敢说她。因为以前曾经委婉地劝说过她一次,说她年龄也不小了,应当有个男朋友了。可她 根本就不领他的情,独自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很久,晚饭也没有吃。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劝说她。

  张亚丽一直 住在柳宗勤家,并从来不提走的事。马淑敏也可怜她一个孤单的女孩,不忍心让她回自己的家。柳宗勤多少有点感到为难,因为张亚丽看他的目光总是热烈的、火辣 辣的。特别是马淑敏不在的时候,她总喜欢呆呆地看他,直看的他感觉浑身发毛,不知道是站着好还是坐着好;而马淑敏在跟前的时候,她又装的目中无人似的,甚 至连瞧他一眼都懒得。有时被她看的实在不自在,他也会说,你老看我干什么?她从不回答,只是一笑了之,笑完还看,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

  以前上班都是柳宗勤骑自行车带着张亚丽去,后来柳宗勤想起了古训,就是那句"瓜田不纳履,梨下不扶冠"的 古诗。古人的意思是,路过别人的瓜田时不要弯下腰提鞋,走在人家的梨树下不要去扶自己的帽子,总的讲就是劝人不要引起别人的无端怀疑和猜测。柳宗勤干脆给 张亚丽买了辆新自行车,让她自己骑着去。但两个人还是来回一路的,柳宗勤虽然不想和她同来同往,可总无法找到好的借口。

  马淑敏一直把张亚丽当妹妹看,没有想的过多,并对张亚丽非常得好,两个人姐妹般亲切。在家里,都是两个人一起做饭,有时也轮换着替保姆带一带孩子。

  清 明节到了,张亚丽要去给父母扫墓。说是父母的墓,其实里面只有她爸爸一个人的骨灰。她妈妈的骨灰早被撒进了故黄河,那是为了尊重妈妈最后的遗愿。现在这个 坟茔里,只有她妈妈的几件旧衣服。说是妈妈的衣冠冢也未免不可。柳宗勤担心她过于伤心,让马淑敏陪她一起去。马淑敏告诉丈夫,自己身上月经来了,小肚子老 疼,实在不能外出。柳宗勤没有办法,只有亲自陪她去。

  那天,天空飘着小雨,微风轻轻地吹着。两个人骑着一 辆自行车向郊外赶去,剪好的纸钱用塑料袋装着。柳宗勤触景生情,想起了一句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他在想,今天,有多少人走在伤心的路上, 又有多少人面对着脆弱的生命而欲哭无泪。不到半路,张亚丽就开始轻轻地啜泣,其微弱的声音勾起了柳宗勤的阵阵心酸。他内心深处有着无限的感慨,当初眼前的 这个女孩是何等的幸福,生活又是多么的优越。而今天,父母离世,把她一个孤单的女孩扔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又是何等的让人感伤。

  来到墓地,柳宗勤从塑料袋里掏出纸钱,用火柴把它点着。红红的火光烘烤着两个人的脸,黑黑的纸灰随着微风漫天地飞舞。张亚丽突然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爸爸妈妈。那悲伤的声音在长空中久久地回荡,连天空也在为之落泪。

  柳宗勤走上前来,扶住张亚丽劝说她不要太悲伤。而张亚丽此时根本无法自控,她依旧不停地哭喊着爸爸妈妈。坟上的枯草零落如烟,不远处的一棵孤松无助地伫立在另一座墓前,远方的天空早已朦胧,丝丝的细雨打湿了两个人额前的发……张 亚丽终于哭倒在柳宗勤的怀里,声声泣血。她哭着说着,妈妈,你走了,我以后怎么办啊!谁还来问我的事?直哭的天也落泪,地也动容。柳宗勤极力地劝说张亚丽 不要太伤心。柳宗勤也无法抑制地哭了,他说,亚丽,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永远都会关心你的。可她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肝肠寸断般地哭着。突然,张亚丽哭昏 了过去。由于不能自主呼吸,她开始憋的嘴唇发紫。柳宗勤马上掐她的人中穴,但好一会过去还是没有掐过来。柳宗勤急了,立即用在部队学的紧急救护法对她进行 口对口吹气,不一会,张亚丽缓了过来,发现柳宗勤正与她口对口呼吸。她没有拒绝,而是呆呆地瞧着他。他抱着她抢救的时候,发现她活了过来,立即喜极而泣。 但他已经吓的脸变了色,哭泣着说,亚丽,我会永远照顾你的,别再伤心了。张亚丽没有说话,瞧了柳宗勤好大一会,突然抬起头抱住他深深地亲吻起来。

  柳宗勤此时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吻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

  回 来的路上,他们采了许多野花,把那美丽的花瓣撒进播撒妈妈骨灰的河段。张局长去世后,本来也想把他的骨灰撒进故黄河,让他永远地陪伴着孤单的妻子。可是, 张局长走的时候一句遗嘱也没有,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也把自己撒进那已污染了的水里。同时张亚丽也主张给爸爸买块墓地,好让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有个哭诉的地 方。

  马淑云和徐亮结婚后,有了孩子应当好好地过日子。可马淑云不这样想,她很羡慕姐姐和妹妹成了城里人。 她在苦思冥想,自己家目前也有些钱,为什么不能想办法让自己成为城里人呢!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成为城里人才对,那样就可以永远不要种地了,永远也不要 在太阳下去苦钱了。汗珠子摔八瓣,那种滋味实在太难受。有人说劳动最光荣,那就让他们光荣去吧!反正自己不想光荣。

  马淑云和徐亮商量,想拿出自己家里所有的钱,不够再借点,想办法先搞个"农转非",也就是把农村户口转成非农业户口,然后再想办法找工作。她知道,干什么都要一步一步地来,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这道菜很好做,但要掌握好火 候。首先把活鲫鱼开膛破肚,去掉鳞,然后敲出它的脑髓放到鸡蛋清里,撒些盐,用筷子快速地搅动。把鱼脑放到鸡蛋里是为了提鲜,那样出锅的鸡蛋膏吃起来更鲜 美。鸡蛋清搅匀后,把鲫鱼用刀劈两半放进去,然后放到笼里蒸,半小时后出锅,这一道菜就算做成了。

  一切都准备好后,柳宗勤把张亚丽喊了起来,两个人开始吃饭。张亚丽本来是没有胃口的,但看到鲫鱼鸡蛋膏后马上有了些许的精神,不多会就吃了个大 半。柳宗勤看到她吃的如此香甜感到很高兴,一般情况厨师就是这样,辛辛苦苦地做出来,如果没人吃或者嫌不好吃,那会很令人伤心的。张亚丽吃着还时不时地瞧 着柳宗勤笑笑,笑的很温馨,能让人感觉连心底都甜。

  吃饱喝足,张亚丽又回到了床上,躺着闭目养神。柳宗勤 感觉无聊,打开电视看。不多会突然听到张亚丽在呻吟,他吓的慌忙去看,发现她正捂着小腹叫疼。柳宗勤没有多想,轻轻的把手放到她的腹部慢慢的帮她揉了起 来,并建议她到医院去。张亚丽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沉默着。过了好大一会,柳宗勤问她怎样了,她还是一句话不说。柳宗勤看出她没有太大的问 题,于是想起身走开。张亚丽突然伸开双臂紧紧的把他抱住,并热烈地亲吻着他。柳宗勤努力地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被她紧紧地抱住。他挣扎了一会,感觉徒劳也 就不动了,只有任由她侵犯。

  她亲足吻够,然后硬性的把他拉上床,并搂住他不松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柳宗勤被抱了一会后,终于叹了一声气,用脚退掉两只鞋子,把脸贴到她的脸上,温顺的绵羊一般。她腾出一只手,默默地为他解开衣服扣子,轻轻地帮他脱了下来,直到脱的他一丝不挂。

  张亚丽自己也脱光了,柔软的水一样的肌肤毫无缝隙地贴在他的身上。两个人都颤抖着,她那柔软而又带着些许韧性的乳峰海浪般的涌动着堆积在他的胸前,像两座巍峨的大山,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水蛇一般纠缠在一起,犹如两团炙热的地下之火,虽然困睡万年最终还是干柴烈火般燃烧起来,直烧的漫空尽是腾腾的烈焰,顿感星月无色。在风晨雨夕里,在三唯空间里,在时光的长河里,在云梦泽畔里,在芬芳迷人的人类原始梦境里,真的无法找到自己的实际位置……两 个人踯躅踉跄地沿着梦境中的峡谷一路上溯,那一途的风景,落在遐想中清澈的黑眸里,依然是一阵灼热的伤痛。固然热爱这片土地,过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日 渐衰弱,甚至走向消亡!而今却不同了,当天人合一的时候,又会是另一番天地和另一个世界。虽然面容还是那样清减,身子还是那样矍瘦,可给己的感觉已不是往 昔记忆里的那一种,只会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两个人一夜无眠,都累的神疲体倦,相拥着直睡到天亮。醒来后,柳宗勤很后悔和自责,他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拼命地起劲拽。

  张亚丽慌忙抓住他的手,劝他不要那样。张亚丽说,这都是我的错,一点也不能怪你。

  柳宗勤说,我真浑,怎么向淑敏交代啊!

  张亚丽说,我们为什么要向她交代?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柳宗勤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时间长了终究要知道的。

  张亚丽说,为什么要时间长了?

  柳宗勤说,俗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张亚丽说,放心吧!我不会再找你第二次的。

  柳宗勤说,你真的能做到吗?

  张亚丽说,不相信我吗?我不光能做到,还要搬离这个地方。

  柳宗勤吃惊地说,不必吧!况且你一个人在外我也不放心。

  张亚丽说,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因为我实在喜欢你,所以想得到你,现在得到了,也就能心安理得地离开了。

  柳宗勤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家能行吗?最好抓紧找个对象。

  张亚丽说,我能得到你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嫁人。

  柳宗勤说,我不许你离开这个家,你需要人照顾。

  张亚丽说,我想做的,没有人能够拦住,你也不能例外,尽管我很爱你。

  柳宗勤说,怎么给淑敏解释?

  张亚丽说,随便你怎么给她解释。

  柳宗勤说,应当你来解释,我怎么好说。

  张亚丽说,我今天就搬走,我也感觉无脸再见她,淑敏姐实在是个好人,我知道对不起她。至于怎么说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柳宗勤说,最起码你病好了再走,在这里我能够照顾你。

  张亚丽说,放心吧!死不了的,我的命很强。

  柳 宗勤不再说话,起来穿上衣服,洗漱完开始准备早饭。张亚丽也起来了,昨夜一场疯狂,再加上生病,显得很是疲倦。两个人用完早餐,柳宗勤又去了工地,张亚丽 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行李,然后用自行车驮着回了自己的家。柳宗勤本来中午不想回来的,因为张亚丽说要搬走,所以有意赶回来看看。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张亚丽早 已走了。柳宗勤看着空旷的房间,不由得产生一种无名的惆怅,一缕淡淡的失落感挥之不去。

  柳宗勤在家里坐了 一会,心中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伤感。张亚丽的妈妈去世前对他的殷殷期望不由得又浮现在他的眼前,犹如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仍然历历在目。他觉得自己有愧于早 走的老人,特别是张局长离开了这个世界后,更让他感觉自己有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来关心和照顾可怜孤独的张亚丽。

  柳 宗勤去了张亚丽的家,张亚丽两眼有些红肿,明显能看出她哭过的痕迹。柳宗勤心里明白,张亚丽搬走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她是一位比较有教养和理智的姑娘,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比较能够把握住自己的。但同时又能感觉出,她还是一位比较叛逆的女孩,她的好多行为和常人是截然不同的,她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并 能从你想像不到的角度做事。她的心事常常让人捉摸不透,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印象。但无论怎样说,她都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孩,不仅气质好,更能善解人意,还常 常为别人着想;但她又是一位脾气比较倔强的女孩,自己看准了的,就会一往直前、义无返顾,并能锲而不舍的坚持到底。

  柳宗勤看到可怜兮兮的张亚丽,一把把她抱在怀中,满腔的柔情顿时化作两行清清的热泪。他从心底承认,他喜欢眼前的女孩,并早已爱上了她。虽然有两个老婆是不道德的,但爱上两个人却是很普遍的。一个让你喜欢的女孩,你可以不娶她,但不可以不爱她。从此后,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曾经;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历史。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层膜、贞操 观化作了过眼烟云,在迎面而来的狂风里,在不可预知的暴雨里,消逝殆尽。她感觉到有一条河流,一瞬间温热地漫过自己的躯体,汩汩地流走,把现在流成过去, 想留住什么,可她知道什么也留不住。

  当王莉提上裤子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时,柳宗民也穿上衣服跟了过来。他看了王莉一会说,不要把这件事看的多大,女人早晚要有这一天,其实这种事情并不都是男人赚便宜,女人不也一样快乐?

  王莉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什么话也不说,只哭。

  柳 宗民觉得自己的狗屁逻辑说不动王莉,于是白了两下眼接着说,这件事你不要往外说,说出去我不承认政府也拿我没有办法。还有,外面都知道了会说你下贱的,我 反正就这么一堆了,有孩子有老婆,名誉差了还照样一天三顿饭;你却不同了,一旦人家知道了你的丑事,连个婆家也不会有人给你介绍。

  王莉终于哭着说话,我身子脏了以后怎么找对象,谁还要我。

  柳宗民恬不知耻地说,怎么能没人要,最后实在没人要我要,两个老婆也不算多。

  王莉仍旧哭着说,我死都不会跟你的,你还以为你多了不起。

  柳宗民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就随便你了。不过我不会让你吃亏的,男人其实很好哄,我可以教会你初夜怎样骗男人。

  王 莉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哭。柳宗民知道现在劝她不是个时候,他到卫生间拿条毛巾用冷水湿了拧干,过来假惺惺地为她擦脸。其实他不是真心的为她服务,他是怕 老婆来了看出什么破绽。例如脸上有泪痕,眼圈青了,眼珠红了什么的,总的是绝对不能让老婆看出来,否则后果就严重了。他知道马淑英虽然是个马大哈,但她毕 竟是个女人,是女人心就细,心眼就小,就会吃醋,并且还会把醋坛子掀翻。醋坛子翻了,醋自然就会流出来,醋是有腐蚀性的,能够损坏好多东西,拿它喻人,自 然就会伤害好多人。孩子和老婆知道了会认为这个家风雨飘摇,老一辈知道了会伤心和恨铁不成钢,周围邻居知道了会瞧不起他,会把他看作小偷一样防着他,单位 同事知道了会挪喻取笑他,公安局知道了会把他请进号子里吃皇粮,总之,谁知道了他都会没有好日子过,所以他要努力不让任何人知道。

  王莉没有拒绝什么,还是让她擦了。

  柳 宗民把她轻轻地放倒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去做饭。小孩还在呼呼地睡,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柳宗民平时是不做饭的,今天他也许觉得自己理亏,或者真心的想 做一顿饭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事实上对人不能一概否定,老虎也有心软的时候。退一万步来讲他做饭给大家吃总不是什么坏事吧!再坏的人多少也能做两件好事,当 然,好人也有做坏事的时候。

  晚饭还没有做好,马淑英就下班回来了。见到柳宗民在做饭,感到很惊奇。能看到柳宗民做饭,就好像看到了太阳从西面出来,是让她难以理解的事情。

  马淑英说,王莉呢,她怎么不做饭?

  柳宗民说,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在睡觉呢,刚才起来要做饭我没让她起,小女孩,让她多睡一会吧!

  马 淑英不再说什么,慌忙帮着柳宗民做饭。淘菜、改刀、拼盘等,她样样都是好手。两个人忙活了一通,不多会就把饭菜做好,这时小孩也醒了,"哇哇 "地哭个不听,马淑英跑过去把孩子抱起来,迅速把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孩子幸福地吮着奶,但还是有些哼哼唧唧,好像睡一觉有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柳 宗民看饭菜都好了,请功一样去喊王莉吃饭。尽管他连喊了多遍,王莉睡着一样理也不理他。柳宗民无奈退了出去,但马淑英却横竖看不惯,抱着孩子走过来,问王 莉为什么喊了多遍连理都不理。床上的王莉依旧一动不动,木头一样躺在那里。柳宗民慌忙劝说马淑英别给小孩子一般见识,说什么人一旦生病就浑身不想动,并且 还有可能是真的睡着了。马淑英气的嘟嘟囔囔走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给孩子喂奶。柳宗民把饭菜端到饭桌上,让马淑英一起来吃,说吃好了再喂孩子。马 淑英白了他一眼说,小东西这么听你的?不叫他哭他就不哭?

  柳宗民说,小孩子哭两声怕什么呢?哭一会还能多吃饭呢?

  马淑英说,想的,我宁愿让你哭都不会让他哭,不是谁身上掉下的肉谁就不疼。

  柳宗民说,看你说哪里去了,越说越没谱。

  马淑英说,怎么没谱,我看你对王莉比对孩子还好呢!

  柳宗民说,瞎说什么,王莉不是有病嘛!一个女孩子在外,我们不问谁还问。

  马 淑英不再说什么,只是一门心事地给小孩喂奶。柳宗民又过去喊了一次王莉,并非常得恳切,王莉还是没有理她,甚至连睁开眼睛瞧他一下都没有。柳宗民自觉没 趣,乖乖地回到饭桌前自己吃起来。不过他吃的实在有些不塌实,他很害怕,害怕王莉第二天突然不顾一切地去告他。如果真的那样,不光名誉全部毁完,工作家庭 也会全部毁完,到那时,也可以说真的什么都完了。他勉强的把饭吃饱,然后六神无主地跑到床上仰面朝天想起了对策。

  以 前他天天吃过饭就看电视,今天却不同了,不仅不开电视,甚至连灯都不开。好在马淑英一心为了孩子,根本顾不了他的闲杂事。他直到半夜也无法入睡,看着身边 的老婆孩子睡的如此香甜,他不仅没有悔过的想法,相反的认为老天又给他提供了良好的机会。于是他悄悄地起来,蹑手蹑脚地重新走进王莉的房间,轻轻的把门关 上。他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裤衩快速地脱下来,然后一丝不挂的再次趴到王莉的身上。

  王莉在梦中被压醒,突 然发现身上有个人。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她知道肯定又是那个禽兽不如的柳宗民。她努力地起劲推开他,怎奈他重如胖猪,根本推不下来他。当她无可奈何的想停下 来喘口气时,才感觉下身钻心的疼痛,原来是那个坏东西又进入了她的身体。旧伤未愈,新伤又至。王莉欲哭无泪,此时,她想哭问苍天,为什么不打个雷把身上的 坏蛋劈死,为什么还让他继续残害无辜的女孩?

  柳宗民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门心事地做。这家伙好象从娘胎里 出来就会做那事,天生的一杆好淫棍。从小到大,那方面的事没有人教他,更没有给他请过家教什么的。他就像那圈里的畜生,长大了自会。只是他比一般色鬼要好 淫的多,就像集市上用来挣钱的种猪,只要见到母猪,无论它长的什么样,只要带个母字,就不顾一切地爬上去,并且还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王莉一动不 动的任由他上天入地,半个时辰下来他才尽兴,病猪一般歪在她的身旁呼呼喘着粗气。

  王莉说,你走吧!别让嫂子发现了,她知道了连我也没法说得清。

  柳宗民说,没事,她要闹我就把她赶走,你给我生个孩子我们自己过。

  王莉说,谁给你生孩子,你以后不准再到我房间里来。

  柳宗民听了很高兴,他知道王莉不会再告他,于是笑着说,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王 莉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不过笑的声音很小,她尽量的把笑声压在喉咙里,以防马淑英听到了。她知道那个女人像个母老虎,一旦知道了会把她撕碎。柳宗民终于把 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因为王莉对他笑了。他知道,小女孩最难过的是第一关,只要第一关过了,以后就好办了,也可以说能够让她随叫随到,想怎么玩就怎么 玩。

  第二天吃过早饭,马淑英把孩子交给王莉上班去了。柳宗民拖拖拉拉的有意晚去,等到马淑英走后,他又迫 不及待地抱住王莉亲吻。王莉半依半就地似想推而又没有推开他,柳宗民胆更大了,接过孩子放在铺上,转身过来抓住王莉就给她脱衣服,轻车熟路的迅速退下了她 的裤子,然后把她按在沙发上马不停蹄地做起来。小孩在床上却没有太听话,声嘶力竭地哭着。张亚丽颗颗泪水滴落在柳宗勤的肩膀上,她好伤心,爸爸妈妈把她独自扔在这个让她感觉非常冷漠的世界,让她踽踽独行在人间坎坷不平的阡陌上,感受着这世道的峥嵘。

  柳宗勤说,还是跟我回家吧!你一个人过太孤独,并且我们都不会放心的。

  张亚丽说,其实我很想在你身边,可那样会毁了你。

  柳宗勤说,我们都洁身自好,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张亚丽说,洁身自好,谈何容易;要知道我实在爱你。

  柳宗勤说,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张亚丽说,我还在你那里好好干工作,挣碗饭吃,然后找机会收养个女孩;我今生不想再嫁人。

  柳宗勤说,你是不是在说笑话?你的想法太幼稚了吧!

  张亚丽说,我就是这样想的,也会这样做。

  柳宗勤没有办法,无论怎样说都无法改变她的初衷,她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并声明别人无权干涉。

  马 淑敏从娘家回来后,发现张亚丽已搬回她原来的家,感到很吃惊,也感到很纳闷。她暗想这里面是否会有别的原因,是否有让张亚丽生气的事情。柳宗勤默默的什么 也不说,马淑敏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马淑敏建议,一起去张亚丽家看看,顺便问一下她还有哪些困难。柳宗勤同意一起去。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小轿车不停 的从他们身边飞过,两个人无暇欣赏路边的绿树和繁花,各想着各人的心事。马淑敏问,你和她闹矛盾了吗?

  柳宗勤说,没有,也许是她感觉你们都走了,和我住一座房子不方便。

  马淑敏说,我要是不放心就不会走的,更不会把你们俩单独留下。我的老公是什么人我是知道的。

  柳宗勤说,谢谢你的信任,不过她的脾气很倔,你也无须劝说她什么。

  马淑敏说,用不着你教,我知道该怎么说。

  两个人来到张亚丽家,张亚丽很是热情,客气的让他们坐下,并端来两杯热茶请他们喝。马淑敏说,亚丽怎么变的这么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呀!

  张亚丽说,呵呵!来我这里就是客人了,我可不敢慢待两位,特别是宗勤哥,我还指着他吃饭呢!

  马淑敏说,亚丽,不是我说你,怎么能说搬走就搬走呢?

  张亚丽说,淑敏姐,是这样的,在你们家住了很长时间了,给你们也增加了很多不便,因此,我想搬出来一个人住,这样大家都方便些,并且我也成熟坚强了。

  马淑敏说,你一个人单住我们实在是不放心,其实我们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张亚丽说,你和宗勤哥对我那么好,我是知道的,但我真想一个人住。

  马淑敏说,你也可以一个人先住着,哪天感觉不好了,再搬回去。

  张亚丽说,好的,我什么时候觉得闷了,就什么时候再搬过去。

  马淑敏知道她是说的客气话,但也找不出破绽来,并且也感觉没有必要找。所以大家只是说些路旁的客气话也就分手了。柳宗勤跟着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能算是一个陪衬罢了。

  十四、自 从王莉到柳宗民家做了保姆,就天天帮他们带孩子、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几乎忙的脚不贴地。马淑英是那种美丽冷艳的女人,从不知道说句热乎话,就是你在她 面前累死也难以得到她一句关心的话语。柳宗民常常和她开玩笑说,她除了过性生活的时候活跃一点,其余时间简直就是一具僵尸,找不到一点热乎气。马淑英听了 也不辩驳,她是那种三棍子抡不出一个屁的冷血动物。

  柳宗民在单位很清闲,往往是一张报纸一杯茶,坐上半天就回家。马淑英却要熬到点数才能下班,否则只有拿着校长的签字才能走出学校,不然门卫是不敢放行的,除非他们不愿意干了。

  柳 宗民回到家自然要抱孩子,因为天下的父母大凡都喜欢自己的孩子。俗说老婆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这是上帝造人之前就下好的定义,已经成了人们心中的 公理,无论他在众人面前是多么的道貌岸然,但心中总难脱离人类的定势思维。只是大多数人是有教养的,是爱老婆的,是受道德约束的,所以能够老老实实的工作 过日子。但总有一些人桀骜不羁,无法约束自己的行为,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想着能骗个女孩玩玩。其实柳宗民就是这种人,他虽然把马淑英搞到了手,但他依然不能 满足,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再骗几个女孩玩玩。

  小孩被抱了一会歪头想睡觉,于是柳宗民把他放在了床上。这个孩子是个男孩,长的不漂亮,说明白了就是很丑,但起了个不错的名字,叫柳杨。孩子睡了,柳宗民没了事干,马淑英还要很久才能下班。

  柳宗民把保姆王莉叫到了跟前说,莉莉,我天天坐办公室,坐的腰酸背疼,你给我捶捶背吧。

  王莉说,哥哥,我从来没给别人捶过背,真的不会。

  柳宗民说,刚生下来谁都不会做事,还不都是学的。

  王莉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柳宗民及时地抓住王莉的手来回地搓着说,哥哥我其实是很喜欢你的,来吧!

  捶捶我就会很舒服的。

  王 莉没有再说话,以为城里人都这样,于是慢慢的给他捶了起来。柳宗民先是狗一样地趴在床上,颤动着浑身多余的脂肪让她捶。过了一会他嫌穿着褂子不舒服,于是 坐起来脱掉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光着膀子袒胸露乳的重新趴在了床上。王莉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柳宗民如此的大方和随意,又怕他说自己尽往歪处想,于是不得 不继续捶下去。柳宗民告诉她腿也酸疼,并且疼的比腰还厉害,要求她上上下下给捶个遍。王莉感到有些难为情,她觉得上还好掌握,但下究竟要掌握到哪个地方, 捶到哪里算正好呢?这对于一个少女来讲,是很难回答正确的。

  王莉试着往上捶,柳宗民及时地提醒她屁股也 疼,要她把屁股作为重点部位。王莉虽然难为情,但考虑还隔着裤子,所以也就勉强为他捶了。仅仅过了一小会,柳宗民就嫌穿着裤子太绑身,于是很果断地把裤子 脱了下来,那个快劲连王莉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全身就仅仅挂着短短的三角裤衩了。柳宗民很胖,肚大腰圆,那短短的三角裤衩根本提不上去,最多也就是提到了大 腿根稍往上,小腹下部浓密的体毛有一大半露在外面,因为有阴虱病没有治好而显出红斑片片。王莉羞怯地转过脸去,开始考虑以什么理由走开。柳宗民是何等货 色,早已看出这个女孩的心里在想啥。他转过身来,正面朝上,不等王莉说话就一把抓住她的手。王莉吓的慌忙把手往回抽,并发出哭一样的斥责声,但声音很小, 她怕别人听到,因为她觉得别人听到会笑话她。柳宗民哪容的她抽回去,突然坐起来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用另一只手去摸她的奶子。王莉吓的浑身颤抖,话都 说不成句,但还是哭着不停地求饶。柳宗民哪还听她那些废话,趁热打铁把她抱上了床,三去五除二就把她的衣服剥了个精光,连胸罩和裤衩也不剩。王莉已经十五 岁了,年龄虽然不大,但早已发育成熟,白皙的皮肤,浑圆的臀部,丰满的乳房,外加一张稍带稚气的漂亮脸蛋,早已令柳宗民垂涎三尺、魂荡九宵。柳宗民把自己 最后的一块遮羞布退掉,棕熊一般爬到女孩的身上,泰山压顶一样把她压在身下,然后手脚并用,在女孩撕心裂肺地呻吟中进入了她的身体,床单上映出了片片红 霞……王莉毕竟是个小女孩,根本不知道随便同居的后果。其实她在想,反正两个人在一块了,一次和两次以及无数次可以说没有什么区别,归根结底都是失身了。既然失身了,就不要再闹个鱼死网破,回过头来倒不如好好享受。

  柳 宗民满足后,提上裤子说了句"我上班去了"就走了。王莉起来抱起孩子,开始清理昨天以及今天弄脏的衣服。她把那些带着两个人体液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然后 揭下她睡的床单,正准备扔进洗衣机时,发现上面干了的血迹染红了两片,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想现在身上还不该来月经,哪里来的血迹呢!她很迷惑,难以理 解,她同时又很害怕,害怕是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她知道,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身上流血了就不是什么好事,轻了对身体不好,重了会要命的。她默默的把床单上的 血迹用手洗掉了,然后才扔进洗衣机。

  中午柳宗民回到家,王莉就慌的问他那床单上怎么有了血迹,并反复地强调自己没有来月经。柳宗民听了很高兴,抱住她笑着说,你原来是个原装,我真有福气。

  王莉问他,什么叫原装?

  柳宗民狡黠的一笑说,这还不懂吗?就是说你是真正的处女。

  王 莉知道了其中的意思不再说话,她开始默默地做着家务,小孩在床上呼呼地睡,柳宗民痛快地找王莉要再来一次。王莉告诉他马淑英可能一会就要来,万一撞见了大 家都不好看。柳宗民说这次速度快,最多五分钟,叫她不要怕,并强调今天他是有意早来的,马淑英不可能来这么早。王莉依旧没有同意,说身上还疼呢,不能再做 了。柳宗民哪管她这么多,抱起她快速地放到了床上……十五、马淑云"农转非"的事在徐亮的督促下进展很快,钱的确有些不够,但柳宗民能够主动拿出自己的钱补上。

  找柳宗民办事,他不仅很热心的给办了,如外还帮着垫钱,这对于马淑云来讲实在是感激不尽的事。马淑英也很高兴,知道四姐快能到城里来,下面也只差找工作了。

  当 时在徐州市找个工作虽然不是多容易,但也不是太难,有关系再花点钱还是能够找到的。可这个时候徐亮是实在拿不出钱啦,因为他们的单位开始破产。乡镇企业是 很有局限性的,特别是苏北的一些乡镇企业,产品技术含量低,质量没有保证,领导又目光短浅,没有长期打算。他们比较喜欢急功近利,一任厂长想的只是眼前的 产值,只要把自己任上的任务完成,就不怕下一任厂长有没有活干。这种鼠目寸光的做法最终导致企业路愈走愈窄,最后破产也应在情理之中了。徐亮之流对企业的 破产应当说是很有贡献的,他们是业务员,天南海北地跑,整个企业的利润跟他们推销的好坏有直接关系。但这些人整天想的不是如何把企业搞好,而是如何让自己 搞更多的钱。他们收来货款存进银行吃利息,回来告诉领导收不来钱。有的干脆和客户狼狈为奸,合谋侵吞货款,干起吃里扒外的勾当。想侵吞货款总是有办法的, 也就是向客户收取部分货款,让客户帮助自己打掩护。或者干脆说客户卷款跑了而无法找到,逼迫企业把货款当作死帐处理。总的讲,只要动脑筋想办法,歪点子还 总是能够想得出的。

  徐亮所在的企业破产后,他就没有了活干,也就没有了收入。以前虽然搞了点钱,但为了给马淑云办"农转非"都花完了,现如今给她找工作又要花钱,实在让他为难,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工作又不得不找,不然"农转非"也就没有了意义。

  没 有钱工作也得找,于是徐亮和马淑云一起来到柳宗民家,不好意思向柳宗民说自己家没有钱,只好向马淑英说明来意。马淑英毕竟是亲妹妹,好多话都可以直接讲, 用不着拐弯抹角,更不必寒暄和假客气。马淑英听了姐姐的说明后,没有马上表态,她不敢自作主张,毕竟找工作花的不是小钱,自己又不掌握家庭财产权,所以她 认为还要听从柳宗民的意见。

  柳宗民中午没有回来,在外面有人请他喝酒。他如今职务有升,家有美女妻子,况 且又生了个儿子,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实在是春风得意。晚上回来看到马淑云和徐亮在家里很是高兴,没有一点不欢迎的表现。他很热情地招呼着远来的客人,并 倒茶递烟的,实在让马淑云感觉过意不去,并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马淑英把丈夫拉到居室里偷偷地告诉他姐姐 的来意,然后忐忑不安地等着柳宗民的决定。柳宗民虽然是她的丈夫,但做起事来常常让她琢磨不透。有的时候很难办而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办起来很卖力很舒 心,有的很小的举手之劳的油水也大的事情他却不愿意办。马淑英此时想,假如他不同意,我是和他闹还是不闹呢?这边是我的丈夫,那边是我的亲姐姐,谁对我都 很重要,所以疏远谁都不好。柳宗民听了妻子的话后,高兴地说,不就是几个钱吗?钱是人挣的,我们先把钱垫上,以后有钱就给,谁跟谁,这样的亲戚还有什么说 的?马淑英听了很高兴,慌忙出来告诉姐姐柳宗民很爽快地答应了。马淑云这个时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找人家办事,还让人家花钱,虽然说 以后还给他,可那毕竟是水中月镜中花,说什么也不如先把钱放在自己兜里保险。

  晚上吃饭的时候,马淑云对柳 宗民特别得热情,不停的为他夹菜,并小声温柔地问他碗里还要添饭吗,馒头还没吃一半,她慌的又拿一个快速地递过去,并带着一脸恭敬的笑容。那个虔诚之程 度,就像菩萨脚下的信徒,更像跪在正宫娘娘床旁的奴才。徐亮一声不吭地吃饭,什么也不说。柳宗民也许感觉受之无愧,他笑吟吟地来之不拒。马淑英虽然感觉姐 姐有些反客为主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家和她的家论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分,来到这里和在自己的家里一样随便仔细想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又想,姐妹俩才 离开父母几天,不久前不是还在一个锅里吃饭吗?今天在心里怎么有些区分你我的想法了。她感觉这种想法是不好的,会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记得,过去和姐 姐在一起无话不谈,特别是自己的心里话。前三个姐姐年龄比她大的多些,有些话不好意思向她们讲,而这位四姐就不同了,年龄和她差不多,两个人又关系特别 好,所以在一起几乎无话不谈。记得自己月经初潮的那一天,早晨起来解小便时,突然发现尿血了,吓的她魂飞魂散,以为自己马上就活不成了。她又不好意思向别 人讲,只有吞吞吐吐地讲给四姐听。马淑云听了以后高兴地对妹妹说,看起来我们家淑英长大了,不要害怕,女孩子长大都这样。马淑英听姐姐说后才把已经蹦出来 的心重新放进胸膛,密切观察着自己究竟能尿多少血,以便随时向姐姐汇报。马淑云很关心自己的小妹,不仅及时地宽慰她的心,还教她如何铺垫卫生纸,怎样防止 卫生纸移位,同时叮嘱她注意冷暖,尽量不用冷水洗漱,另外还交代她不要做费力气的活,要多休息,精神上放松。自从姐姐说了后,马淑英不再害怕。但每次来月 经的时候小肚子都要提前疼上两天,那种味道非常的不舒服。于是马淑英又告诉姐姐,马淑云听后总是笑眯眯的让她轻轻地躺下,提起上衣,露出雪白的小腹,然后 把两手搓热迅速地放在她那柔软的肚皮上,轻来轻去地揉着。不多会马淑英就感觉很舒服,小腹也不是原来那样疼了。全家人口很多,互相之间也就有了关系好坏之 分,马淑英和马淑云自然是关系最好的,马淑云最为疼爱这个幺妹。后来马淑云买来益母草冲剂让马淑英来月经前喝,那药真是神奇,喝后再没有痛经症状。以后的 日子,马淑英每有心事,都会给这个姐姐讲,无论她能否帮的上忙。所以马淑英虽然觉得姐姐有点过于热情,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会心地冲柳宗民笑笑。柳宗 民那小子不知道是没看懂妻子的笑还是看懂了装不懂,反正没有丝毫的收敛,那种傲慢和享受的劲头丝毫不亚于正在让两位美女洗脚的大汉皇帝刘邦。铺了一张床,放了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摆设虽然很简单,但床和家具却都是红木的,马淑云知道这些东西很贵重,一 般市民是没有能力置办的。最让马淑云喜好的是挂在阳台上的玻璃风铃,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简直有些让人爱不释手,只可惜不能把它放在手上。她爱它还有另一 种原因,那就是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讲很少见,她姐姐和妹妹家都没有,农村的家里更没有,只是偶尔在街头的百货摊上见过,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她感觉那是有品 位的家庭才能配置的,否则就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假如给一头笨头呆脑的水牛配上一副漂亮的马鞍,试想一想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能让人觉得舒服吗?能给人一种 美丽的享受吗?就好似一头母猪头上长了个漂亮的鹿角,虽然美丽但长的不是个地方。她认为农村就是农村,永远都不会是城市,特别是城市长大的孩子,他们带着 一种特有的气质,是农村人永远学不到和花钱买不到的。因此走进城市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愿望实现的这么快,并且又如此得理想,好像一夜 春风过去,千树万树开满了梨花,骤然间的姹紫嫣红多少让她有些瞠目结舌,一时难以适应,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或者干脆说找不到北。

  张亚丽和马淑云相处 得很好,没有几天就情同姐妹,似乎有些无话不聊了;但张亚丽和马淑云相比要保守得多,好多的话她是不说的,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明显地回避。不过无论怎样,马 淑云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失望或者遗憾,她只是认为在人家家里住着,况且又是那么好的条件,自己是完全没有理由责怪别人的,更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马淑云没多长时间就熟悉了张亚丽家的各种用具,特别是电器,她在张亚丽耐心地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使用办法。一天吃过晚饭两个人闲聊的时候张亚丽说,淑云,过两天你自己在这住吧!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马淑云说,姐姐准备出去多长时间?

  张亚丽说,不好讲,也许一年两年,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马淑云吃惊地说,什么原因能说吗?

  张亚丽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什么原因,我想出去转转。

  马淑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好再问什么,于是一夜无言一夜无眠熬到天亮。她有些困惑,她更有些担忧;她困惑张亚丽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工作不做而出去转什么,她担忧是不是因为自己住到这里来引起她的不快而搬出去的,无论什么原因,她都有些不安。

  张亚丽做事历来都是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她找到柳宗勤告诉他要出去转转,柳宗勤上来没当回事,边看报表边漫不经心地说,准备到哪里去?

  张亚丽说,到哪里去那是我的自由,我不会对任何人讲。

  柳宗勤放下报表抬起头来,瞧了张亚丽一会才说,连我也不告诉?

  张亚丽点了点头说,你给我些钱就行了。

  柳宗勤疑惑地说,要多少?

  张亚丽说,先给我两万吧!

  柳宗勤吃惊地说,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你是否有别的事?

  张亚丽说,不要管我什么事,不给我就卖房子。

  柳宗勤皱起眉头说,你做事怎么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准备出去多长时间?

  张亚丽说,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过着看吧!

  柳宗勤说,钱可以给你,但我有责任做到对你父母的承诺,那就是照顾好你,所以我必须知道你的去处。

  张亚丽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告诉你,所以你就不要再问了。

  柳宗勤说,你这样做我会非常担心的,你走了我肯定会寝食不安。

  张亚丽叹了一口气说,以后我给你打电话报平安好吗?

  柳宗勤说,你做事总和别人不一样,就不能改变一下吗?

  张亚丽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几人能够改变自己的性格呢?

  柳宗勤说,也是,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张亚丽反问,你什么时候给我钱?

  柳宗勤说,我这都可以给你。

  张亚丽说,那你就给我吧!

  柳宗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钱都在你手里,你取了拿走就是。

  张亚丽说,你不发话我敢拿吗?还有你要抓紧找个会计来帮你。

  柳宗勤说,现在规模还不大,我先自己兼着吧!等你回来接着干。

  张亚丽说,你不要指望我,但我安排好后会来尽量帮你,只是我感觉来的可能性太小。

  柳宗勤说,你看着办吧!但最好让我少担心。

  张亚丽说,谢谢你!

  张 亚丽把会计事务详细地交给柳宗勤后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马淑云来姐姐家玩的时候,马淑敏问她知不知道张亚丽为什么外出。马淑云告诉她,自己也 不知道,但她又说感觉张亚丽像怀孕似的。马淑敏听了很惊讶,随口说了句,怎么可能。一直不说话的柳宗勤也吃惊地说,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她还是个没出嫁的 女孩。马淑敏疑疑惑惑地问,你怎么有这种想法的?马淑云说,她不想吃饭,老恶心,喜欢吃酸的,还老吐,和我以前怀孕一样,所以我的感觉是那样的。马淑敏不 再问什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柳宗勤有些紧张,没有说话,但他在仔细地回想,以前和张亚丽同居过一次,难道真的那一次就能珠胎暗结,他有些不愿相信,难道 真的就那么巧吗?他又想,就算不是他又能是谁呢,张亚丽一直跟着他,没有迹象她和别的异性来往过。他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她这次千万不是怀孕,否则就难办 了。他知道张亚丽的脾气,自己认准的事谁也别想扭转她,更无法左右她。可他仔细一想,她如果不怀孕为什么要出去呢?有多大的事要出去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怀 孕了想把孩子生下来,别的不会让她这样做。他很害怕,害怕张亚丽出什么以外,更害怕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怎么办。柳宗勤虽然很着急,可无论怎样也联系不到张 亚丽,内心纵有万语千言,也无法说给她听。张亚丽说以后给他打电话,但没有说什么时间,万一生了孩子再给他打怎么办呢,那时侯可是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当前 实在没有办法联系她,也只有耐心地等待了。不过心中总有一缕淡淡的忧伤,他在心里轻轻地慢吟《燕儿在林树》里的词句。

  灯尽歌慵,斜月朦胧,夜正寒,斗帐香浓。 梦回小楼,聚散匆匆,恨相逢,恨分散,恨情钟!

  张 亚丽走后,马淑云一个人感觉很失落,多多少少有些伤感,并觉得特别孤独,尤其是下班后的夜晚,她一个人实在无聊就到街上溜达,常常逛到很晚。她更喜欢城市 的边缘,车水马龙的不远处,山水奇境略显,平缓地势陡然险峻,宽阔的206国道也随山势起伏跌宕,几个零零落落的村庄仆俯于数十米下的峰峦之间,更添山间 情趣。一路往南大小车急驶在青山环绕的盘山公路间,像玉带上刺绣的蝴蝶,翩翩飞舞在漫山之间。马淑云平时性格开朗,喜欢跟家人讲她的同学,讲她丰富多彩的 学生生活。读书的时候,她和同学相处得不错,她过得很快乐,成天哼着周惠的《约定》。"小妹呀,你怎么成天乐呵呵的,像个疯丫头。"有时姐姐不解地问她,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总说,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呢?好也是一天,不好也是一天,应当选择快乐过好每一天。不快乐的事的确有,可是总会过去的。她的理论一 大套,那是她的快乐人生哲学。

  她还记得有一个国庆节,哥哥带着她坐火车去了城里。她没坐过火车,上了火车后,她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一副乡下妹子 进城的模样。她说,哥,火车可以坐好多人,感觉真好!哥,去了你同学那会不会不方便?我们要不要买点东西呀?礼多人不怪。哥,你去过云龙山吧?是不是很好 玩?哥,云龙山和九里山有什么区别呀?她一路上滔滔不绝的问这问那,好是烦人,但哥哥和她一路,坐火车时间倒也感觉过得很快。哥哥把自己知道的知识都一一 告诉她,惊得她睁大双眼,眼眸中尽是崇拜的眼神。柳宗民慷慨地告诉眼前只顾吃饭的连襟徐亮,让他尽管放心的把悬着的心放进肚里,并反复地强调,四姐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定会把四姐安排到一个好的单位,并且找 人请客的钱他先垫上,以后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没有也就算了。徐亮有些感激涕零,放下手中的筷子嚼完口里的半块肉才说,弟弟的办事能力我是绝对相信 的,你放心,我抓紧时间挣钱,有了就给你。柳宗民挥了一下手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徐亮不再说什么,又开始专心地吃饭,连马淑云白他两 眼也没有看见。

  柳宗民办事能力还是很高的,这小子过去读书虽然不行,但在社会上混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知道 什么时候送礼领导最高兴,并在平时的工作中及时拍马逢迎,投其所好。他长的很丑,单位的女性都看不上他,不过这一点正中他领导的下怀。他的顶头上司有个漂 亮女秘书,和领导眉来眼去的时间长了也就有了感情,有了感情上床也就在情理之中。不过那领导年纪大了,不仅床上功夫有些力不从心,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更是 写满了岁月的沧桑,苦叹华年不再之余更是缺乏应有的自信。没有自信就会怕身边如花似玉的情人在外梅开二度,更怕身边的卧虎藏龙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乎选遍 了身边的老中青三代蠢男,最后就把目标定为柳宗民。领导思来想去认为还是他最合适,你看他那身高能气死武大郎,那身材胖的更犹如俄罗斯好吃懒做生过八个孩 子的水桶般老女人,脸长的像那揭开千年咒符后瓶里冒出的魔鬼,年纪不大头发稀疏的也如三毛流浪记里的男主人公,总之,这是个千年难遇百年出不了一个的家 伙。领导想如果把他放在漂亮女秘书身边,保准那季动的少女之心顿如一池静水。领导的确高于群众一筹,他所想的正是要发生的,那漂亮女秘书不仅看柳宗民一眼 都懒得,还老缠着领导把他换掉,说看到他就烦,怎么也不顺眼。这正是领导所要求的效果,他口口声声柳宗民的后台硬,自己实在没能力拿下他。

  女 秘书没办法,只有不想看也得看他,但柳宗民后台硬的假消息却传了出去,周围的同事再没有人敢小瞧他。柳宗民虽然好色,但他从不招惹女秘书,并及时的向领导大献殷勤,马淑云就成了市棉麻公司的出纳会计。她原来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城市的白领,犹如从奴隶到将军,这不仅让她喜不自胜,更让她以 为自己犹在梦中,她真的有些怕这梦忽然醒来,再让她回到现实之中。她激动之余,认为自己最应感谢的就是妹夫柳宗民,没有他哪有自己的今天,哪有成为市民的 可能。记得过去来一回徐州,真的是流连忘返,看哪里都新鲜,都好看,都让她羡慕的不想回家,常常私下里想:我要能在这里生活多好。如今,梦想终于成真,走 在宽阔的马路上,感觉特别得温馨和惬意,犹如沐浴在春天的细风里。坐在办公室软绵绵的转椅里,好似躺在绿油油的草坪上,那种舒心的感觉让她用语言是描述不 出来的,她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她认为柳宗民就是他的救世主,没有柳宗民就没有她的今天。她又感觉自己没能报答柳宗民而惭愧,可她又不知道怎样去报答 他,要钱她没有,要力人家柳宗民不需要,所以她感觉心里不安,但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马淑云在城里工作, 却没有地方住,妹妹马淑英家不是太宽绰,于是她暂时住在姐姐马淑敏家,姐夫柳宗勤对他很好,姐姐更是没有说的。她自己单独住一间房子,很宽松,姐姐家房子 多,姐姐和姐夫住一间,保姆云子单独住一间,就是她来住,房间还是有闲的。她在姐姐家吃住虽然很方便,但总感觉不是自己的家,不如在自己家里随便。以前在 家里洗完澡可以不穿衣服走回自己的居室,还可以裸体站在穿衣镜前尽情地欣赏自己的侗体,甚至用手梳理自己的阴毛,找个小一点的皮筋把长长的阴毛拢起来扎个 小辫玩,即使被丈夫徐亮看见了她也不怕,她知道那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丈夫是不会笑话她的,更不会说她无聊或者流氓。

  如今在这里她却不敢,她怕别人看见,特别是她的姐夫,虽然姐夫很本分,看她的眼神不似妹夫那样逼人,但她还是害怕,害怕姐夫一旦看见她的玉体就丢死人了,尽管姐夫是不可能看见的,并且她也不可能那样做,但她还是臆想着一旦被姐夫看见真的不好。

  张亚丽一个人住肯定很孤单,所以一直是柳宗勤的心病。

  他感觉自己受人之托,照顾张亚丽应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并且从心里他也喜欢这个女孩,谈爱他感觉有些超越自己的道德底线,过去虽然和张亚丽同居过一次,但男人总有昏头的时候,能有几人在漂亮的女孩面前坐怀不乱,只要以后不那样做了,他觉得自己还不能说堕落。

  他 向马淑敏提出建议,看能否让马淑云去张亚丽家住,那样也可以给张亚丽做个伴。马淑敏觉得他这个提议很好,她也认为张亚丽是个很可怜很可爱的女孩,如果能让 妹妹陪她应当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张亚丽有些古怪,不知道能不能同意这个办法。同时她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口的酸酸的感觉,张亚丽不愿意嫁,柳宗勤常常地关 心她,虽然没有见到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总有一种危险就在身边的感觉,可又让人说不出来,如哽在喉似的。

  马 淑敏是见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她单位里就有一位这样的男人,并且那个女孩还是那个男人的亲戚,原来女孩的父亲出了车祸,妈妈一个人带着她过,女孩到了谈婚论 嫁的年龄,妈妈突然得了胃癌,没能为女儿择好夫婿就撒手人寰,但在弥留之际把可怜的女儿托付给了自己的亲姐姐。女孩跟着姨妈过,姨妈死后又把这个外甥女托 付给了早已结婚的儿子,于是女孩又跟着姨哥过。姨哥上来对她也很好,可两个人日久生情,自然而然睡到了一张床上。这种男女的事情很难说得清谁卑鄙谁伟大,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才最让人相信,也是最为现实的。因此,马淑敏觉得丈夫和张亚丽这样下去不是个好现象,现在给她找对象也不可能说得通,但让妹妹陪她倒很可 能,同时也能去掉她的一部分心病,她觉得应当算是个两全其美的事。

  十六、柳宗勤和马淑敏吃过晚饭后一起去了张亚丽家,敲了好大一会门才开。张亚丽热情的把他们让进屋里,慌忙去倒开水给他们,可提起热水瓶是空的。 张亚丽抱歉地笑了笑,说这就去烧。马淑敏让她不要太客气,说有正经事要讲。张亚丽微微一怔,然后笑着说,哥哥嫂子有什么话尽管讲,我洗耳恭听。

  柳宗勤顿了顿说,我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一个人住太孤单,并且我们也放心不下,想让你嫂子的四妹过来陪你,不知你意见如何?

  张亚丽高兴地说,那好啊!她能什么时候来?

  马淑敏说,她现在就住我们家里,你只要同意随时都可以搬过来。

  张亚丽说,明天搬过来可以吗?

  柳宗勤说,可以,我明天帮她搬过来。

  张亚丽说,工地上需要人,我们不能都在家里,得去一个。

  马淑敏说,那就宗勤去吧!反正我明天也休息,趁星期天和淑云还有亚丽三个人一起搬,也没有多少东西,提着就来了。

  柳宗勤说,就这样定了,亚丽和淑云要好好相处,互相忍让着点。

  张亚丽笑了笑说,哥哥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三个人在一起又海阔天空地聊了半个时辰,直到柳宗勤催促着马淑敏回家两个人方才离开,张亚丽意犹未尽地埋怨柳宗勤心这么急,她说想和嫂子再聊一会。马淑敏笑着打圆场说,以后聊天有的是时间,并且妹妹淑云来了更有人聊。张亚丽不再说什么,笑着把他们送出了家门。

  第 二天,马淑敏和妹妹一起提着简单的行李来到张亚丽家,张亚丽很热情的为她收拾了床铺,并拉着马淑云的手问长问短。三个人聊了一上午,马淑敏提议午饭包饺子 吃,于是三个人和面的和面,做馅的做馅。马淑云手很巧,会包多种样式的饺子,一小团不软不硬的面团在她手里捏来捏去,马上就会变成带着花边的漂亮饺子,有 的像翩翩飞舞的蝴蝶,有的像可爱的胖胖乳猪,特别是捏的风火轮,实在是惟妙惟肖,放进锅里漂上来真的像正在蓝色的大海上滚动燃烧。三个人吃完饭又聊了一会 马淑敏就回家了,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张亚丽和马淑云,姐姐一走让马淑云感觉多少有些无所适从,她感觉自己没有多少话可讲,于是走进自己的房间欣赏起来。她 住的房间不是太大,最多也不过十五个平方。小时侯想进城,更想在城里生活,现在真的实现了,并确确实实地摆在眼前,可又让她多多少少感觉有 些寂寞,并有时还有想哭的感觉。可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的确有些想孩子,也有些想丈夫,想在丈夫臂腕里睡觉的温馨。丈夫很关心她,简直是含在 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掉了,装在口袋里更怕捂坏了。每到夜晚睡觉的时候,她喜欢丈夫拥着她,更喜欢丈夫把手放在她的两腿之间,捂住她的私处。记得刚和丈 夫在一起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那个敏感的地方,她感觉很别扭,常常把他的手轻轻移到自己的乳房上。她喜欢丈夫抓着她的乳房睡,特别是丈夫轻轻捏她乳头的时 候,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使她特别惬意,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她觉得用文字是难以说得清的。后来丈夫干脆一只手抓着她的乳房,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私 处,来个两全其美;但那样睡觉早晨起来丈夫常常说疲乏得很,因为两只手都各有任务,很难改变睡觉姿势,一觉醒来肯定很累;所以她常常和丈夫开玩笑说,你要 是有三只手就好了……一次她在街上溜达到很晚才回家,走到单元门洞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男人在打量她,她吓了一跳,借着远处路灯射来的余光,她看 出此人正是柳宗民,于是很吃惊。她心想黑天半夜的他来这里干什么,是否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没等她说话,柳宗民就急忙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说,淑英带着孩子回 娘家去了,我一个人无聊,溜达到这里想上去看看你过的怎么样,谁知你也出去了,我刚想走就看到了你,真巧!

  马淑云有些受宠若惊地说,真的谢谢你还时刻想着我,赶快到楼上坐坐,我倒水给你喝。

  柳宗民说,姐姐不要客气,我来这里感觉和自己家一样,我们都随便些。

  马淑云说,好吧!就按弟弟说的办,上楼再说吧!

  两 个人一前一后开始上楼。柳宗民不慌不忙稳如泰山般一步一步地往上蹬,他什么话也不说,手里提着个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马淑云跟在后面,看着妹夫狗熊般 的身体左右挪动着往上走,不光没觉得难看,甚至感觉有着几分可爱和别具一格的魅力。她认为漂亮与难看是相对而言的,就如同有些玩狗的主儿不欣赏威猛雄壮的 狼犬,也不欣赏时刻透露着阳刚之气的藏獒,而偏偏喜欢那又呆又丑的沙皮狗。她觉得一个人无论喜欢什么都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最好不要跟着别人的屁股转,别 人说什么好自己就认为什么好,她觉得那是最悲哀的。柳宗民虽然故作镇静地上楼,可他多少还是心里有些慌,不知道他是没上习惯这座楼,还是心不在焉,突然往 前一倾将要摔倒在楼梯上。好在马淑云跟在后面,虽然楼道有些黑,但借着远处路灯射来的余辉,加上她时刻关注着他,还是及时的在后面抱住了他,并且关切地问 他摔着了没有。他在她的怀抱里说,没有,谢谢姐姐。她把他扶正,搀着他的胳膊小心地来到住处的门前。

  打开门后她又小心翼翼的把他搀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倒了杯开水端到他的面前说,弟弟,请喝水。柳宗民说,姐姐客气这么很我真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没摔着,哪有那么娇气。

  马淑云说,弟弟帮我那么大的忙,我一直感觉过意不去,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

  柳宗民说,自己一家人,就不要再说客气话,那都是应该的,难道你将来飞黄腾达了就不能提携弟弟我吗?

  马淑云说,话虽然是那么说,可人总不能忘恩负义的,我想等我有了能力一定报答你。

  柳宗民说,姐姐别再那么说了,我今天来还想求你呢!

  马淑云说,弟弟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尽管吩咐。

  柳宗民说,谈不上吩咐,事情是这样的,你妹妹昨天就回娘家了,我一个人实在孤单,所以带了点酒菜来这里想请姐姐陪着喝几杯,不知您会不会赏光。

  马淑云说,弟弟一说话就外了,只是来这里怎么用得着你带菜,我再炒两个配上吧!能陪弟弟喝酒,姐姐实在是高兴。

  柳宗民说,姐姐能这样我就放心了,来的时候我心里还直打鼓呢!

  马淑云说,打什么鼓呢?姐姐就是做牛做马,这一辈子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

  柳宗民说,姐姐千万别那样讲,否则你就是折我的阳寿。

  马淑云说,弟弟说哪家话,我这一辈子全指着你呢!

  柳宗民说,那姐姐坐下吧!我带了六个菜,足够我俩吃的了,还有一瓶别人送我的贵州茅台,我们争取今晚喝完它。

  马淑云不再客气,动手把菜放进盘子,倒好酒,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到柳宗民的旁边……十七、两 个人开始觥筹交错,并互相敬酒。马淑云平时是不喝酒的,今天她感觉妹夫来是看得起她,是心里面有她这个姐姐。她把酒瓶放在自己的面前,妹夫喝完她好倒酒, 她觉得妹夫就是她的再生父母,是她走出苦难的救世主,是她走向幸福的引路人,是她大海里的航标灯,是她登天之路的高耸云梯。她觉得做人要有良心,如果没有 妹夫的帮助,她能到城里工作吗?如果不是妹夫,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还在农村种地,汗珠子摔八瓣,那是人受的罪吗?她觉得只有牛和马才配受那样的罪,她这样 漂亮的女人是不配受那种罪的。她还觉得,现在回到老家周围邻居都对她另眼相看,如果不是妹夫,人家能那样高看她吗?她更觉得,过去丈夫能挣钱的时候对她多 少有些趾高气扬,现在他在自己的面前还雄得起吗?还有以前婆婆公公对待她像黄世仁见了杨白劳似的,犹如欠了他们二分钱三天没还,不是横鼻子就是竖眼,现在 呢,他们见了自己犹如大队支部书记见了乡党委书记似的,点头哈腰是夸张,唯唯诺诺倒是真的。特别是她婆婆,对她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大呼小叫,看到她回家满脸 堆笑,像家里来了客人似的,早早地买好猪肉等着,并说什么也不让她下厨房。确切地说回到老家就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那是何等的享受,那是何等的 满足,那是何等的容光。别的不说,就这些也完全够她满足虚荣的了。其实她很明白,如今的人们都很现实,说谁是势力小人好像都能找到足够的证据。马淑云觉得 不用多想,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然后和妹夫处好关系,今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就会蒸蒸日上,就会有奔头。

  柳宗民毕竟是"酒精"考验过的场面人物,这 么一瓶酒就是他一个人都喝光也不会烂醉如泥,更何况还有马淑云帮着喝。两个人根据当地习惯先是每人喝上三杯,然后才能互相敬酒。三杯过后,柳宗民文质彬彬 地再次端起酒杯说,来,姐姐,我敬你一杯,祝贺你"农转非"和找到工作双喜临门。

  马淑云面含微笑地说,弟弟实在客气,这些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应当我先敬你一杯才对。

  柳宗民大度地说,那也好,我们一起喝吧,就算你也敬我了。

  马淑云倒满两个人的酒杯后说,弟弟官运享通,春风得意,正是黄花如意时,因此我敬弟弟一杯事事如意酒。

  柳宗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说,姐姐书比我读得好,用词更比我好,看起来我只有喝酒的份。

  马淑云再次倒满酒后说,弟弟千万别夸我,不然我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柳宗民诙谐的一笑说,那我就话不多说了,只想敬姐姐抛却孤独寂寞,安心地做好本职工作。

  马淑云脸飞红云幸福的一笑后说,弟弟把话真的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在这里,我就是觉得孤独和寂寞,特别是下班后的晚上,犹如嫦娥冷卧广寒宫。

  柳宗民表现出心情沉重的样子说,姐姐的处境我是知道的,当初我刚进城时和你一样,也是精神上难过。

  马淑云端起酒杯喝完后说,知我者弟弟也,来,我们一起喝一杯知心酒。

  马淑云放下刚才的笑脸,稍皱一下眉头说,弟弟也别烦恼,我知道妹妹对情感是冷淡些,但她很顾家,任劳任怨,没有小心眼。

  柳宗民一脸愁意地说,有姐姐这句话就行了,现在啥也别说了,来,我和姐姐一起喝酒,每人两杯!我们喝一个在工作上比翼双飞。

  马淑云听着这话觉得多少有些暧昧,但人家说的是在工作上,别的又没说什么,因此自己也就不再多想。不过她觉得自己头很晕,天地都有些要旋转了。她不想再喝,她怕在妹夫面前出丑。于是对柳宗民说,弟弟,我不能再喝了,我以水代酒陪你喝行吗?

  柳宗民明显来了兴奋,高兴地说,姐姐说的对,我听姐姐的,那你就喝水好了,我喝酒。#--iCMS.PageBreak--#柳宗民的手继续往 下前进,马淑云的双手早已把妹夫抱得紧紧的,嘴里婉转地发出"嗯啊"的娇喃,就像初生的狗崽张嘴发出的前两声小叫。柳宗民终于找到了桃花园洞,他认为比陶 渊明笔下的还要神奇和耐人寻味。马淑云自从上班就给孩子断了奶,再加上她很少回家,所以她也算得上晒了很久的干柴。今天遇到柳宗民这样的烈火不燃烧也有些 不合情理。在马淑云的故作拒绝中柳宗民快速的脱下了她的裤子、裤头、上衣、胸罩,甚至连她的丝袜也没留下。柳宗民贪梦地欣赏着她的美丽侗体,马淑云有些不 好意思,娇滴滴地说,拉灭灯吧!柳宗民说,我想看你。马淑云说,那你也脱了,我也看你,那样才公平。柳宗民说,好啊!不多会,两个人就互相赤条条地欣赏起 来。他们的衣服随便地搭在椅子上,凌乱而又褶皱,但谁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尽量的把眼睛睁大些,以免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两个人互相欣赏没几眼,就被春 情催的骨酥筋软。特别是柳宗民,这么性感丰满的尤物,如今就放在眼前,如果不享受那怎么可能。于是乎他一阵狂吻之后暴风骤雨般进入了马淑云的身体,在马淑 云的呻吟中他找寻着人间的极乐境界。两个人在巫山云雨中猛做,马淑云调侃地说,我是你姐姐呀!柳宗民气喘吁吁地说,男人只要把女人的短裤脱下来,管她是姐 还是娘……十八、柳宗民实在是个风流浪子,他自从把小保姆王莉搞到手后,有机会就在她身上"夜夜笙歌夜夜舞",直搞的小女孩在懵 懵懂懂中找不到北,真的是愈陷愈深。小女孩不知道避孕那回事,柳宗民给她避孕药吃,她经常偷偷地扔掉,她认为是药三分毒,吃了对身体不好。但柳宗民给她买 的巧克力她却一点也舍不得丢,每次都吃的一干二净。大凡没结婚的女孩子,很大一部分是喜欢吃零食的,王莉也不例外,不仅把柳宗民偷给她买的零食吃净,自己 还常常趁小孩睡熟后到外面买点吃。她用的是柳宗民背着老婆私给的钱,是不算在工资份额里的。她本人看孩子应得的那部分她是没有权利乱花的,不然回到家里后 妈是要责备她的,甚至动手打她。刚失身那阵子,她的精神的确不是太好,但时间长了也就觉得无所谓了。特别是后来柳宗民对她很好,还偷偷给她买衣服穿,又有 吃的,她觉得活的非常痛快。至于和柳宗民同居她已经有另一种看法,她觉得自己反正不是处女了,睡一次是睡,睡若干次也是睡,并且跟男人睡觉她也没觉得怎样 痛苦,头几次好象很疼,后来也就觉不到了,相反还觉得很舒服。时间稍长一点,她感觉自己喜欢上了柳宗民。她觉得他平时对自己很好,比爸爸妈妈对她好多了。 妈妈是后母,不仅天天想让她多干活,吃饭的时候还怕她多吃。经常在饭桌前教育她,女孩子要讲究苗条,吃胖了将来连个婆家也不好找。爸爸每听到此话,虽觉得 有些过分,但还是装作没听见一般,低头只顾吃他的饭。她经常没吃饱就被后妈说的不敢吃了,自从来到柳宗民家,不仅吃得饱,而且吃得好,并且还有新衣服穿, 虽然女主人显得冷淡些,但男主人对她好得很,所以她很知足。

  夏去秋来,依然湿润的空气里,雨水同样显得清新,与植物的柔和气息缠绕在一起,有河水 奔流时散发的腥味,有瀑布落下时水花的冷森,有森林深处时时弥漫的负离子的馨香。呼吸着这样的空气,在秋季的燥热里,同样是一种上乘的享受。常青的路旁树 木,在秋雨的滋润下,越发郁郁葱葱,象熟人一样随意的轻舞纤肢,大概是欢迎人们走在它们的队列中间去。唐代大诗人王维曾说,山中一夜雨,树秒百重泉。几天 的雨让高大的法桐树变成了蓄雨的泉,或大或小的水珠,滴滴嗒嗒的在树叶上唱歌,这没有章法的韵律一样好听。当雨水打湿了楼前的花朵,给人一种分外鲜艳的感 觉。大红的美人蕉如醉酒的扬贵妃,沉醉在秋雨里;紫色的罗兰似出浴的西施,水珠滚动在花蕾叶面,格外的动人;白粉粉,黄灿灿的雏菊象极小家碧玉的邻家少 女,笑妍盛开在细雨中。在这收获的季节里,小保姆王莉终于怀孕了。她的肚子倒没有大起来,只是她的怀孕反映特强烈,老是不停地呕吐,几乎吃不下饭去。柳宗 民知道后并没有怎么惊慌,他问王莉最近月经来了吗?王莉告诉他老久没来了,柳宗民吃惊地说,为什么不早说?王莉说,不来月经说什么?柳宗民不再讲话,他到 药店买来检测是否怀孕的试纸,让王莉用痰盂接了自己的小便,他把试纸插到尿液里,试纸上立即显示了两条红杠。他明白,小女孩真的被他搞怀孕了。他严肃的对 王莉说,在马淑英面前一定要注意隐瞒,千万不要让她看出来,否则大家就死定了。王莉害怕地点着头,她知道怀孕是很丢人的事情。柳宗民又问她每次做完都及时 吃药了吗?她半懂不懂的同样点头。柳宗民自言自语地说,看起来吃药不是百分之百能避孕。柳宗民又告诉她,过两天凑星期带她去刮宫,一次就好了。王莉问,疼 吗?柳宗民说,不疼,几秒钟就好了。王莉听后安下心来。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莉怯生生地勉强吃了一点,刚咽进肚没有多大会,就突然呕吐出来。由于没能控制得 好,结果喷了一饭桌,气的马淑英七窍生烟。

  吃完饭,马淑英让柳宗民赶快带王莉去医院看病,并嘟囔着再不治疗一家人都没法吃饭。柳宗民心怀鬼胎,当 然应承得很干脆。王莉吃的都吐了出来,并感觉自己的肚子涨满涨满的,连水都不敢喝。柳宗民把她直接带进了妇产科,告诉医生因为怀孕老呕吐。妇产科的一位女 医生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说,小女孩年龄不大吧!,柳宗民说,是的,现在的学生不知道自我保护,在学校谈恋爱也就算了,偏偏怀了孕。医生又问,你们什么关 系?柳宗民轻松地说,她是我妹妹。医生又问,你们想怎么办?

  柳宗民问,能刮宫吗?医生说,可以,但女孩年龄小,还没有生育过,刮宫有一定的危险系 数,最好吃药打下来。柳宗民说,只要能打下来,用什么法子都行。医生于是给他们开了两粒药,让王莉当场吃了,并观察了一段时间才让他们回家。柳宗民直接去 上班,王莉一个人回了家。马淑英还在家里等着她,看到她来问她好些了吗?王莉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自觉的把孩子接过来。

  中午柳宗民回来问王莉感觉 怎样,王莉告诉他下身老是出血,象过去来月经一样,很多。柳宗民安慰她不要害怕,说那属于正常。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莉还是吃不下去,仅仅喝了点水。柳宗民 劝她尽量吃一点,她虚弱地摇了摇头。她起身想离开饭桌到沙发上躺着,当她刚站起来,就突然一阵眩晕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头部撞到墙角,瞬间便流出了血。柳宗 民吓的慌忙把她抱起向最近的医务室奔去,并边跑边喊她醒醒。马淑云很高兴,觉得妹夫真能体贴人,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象模象样地陪柳宗民喝起来。她觉得这样喝下去肯定不会出问题,只要不醉,就不会在妹夫面前丢 人现眼。她曾听说过很多因喝酒出丑的,男的就不说了,单说她以前的邻居,那个叫桂花的女人四十多岁,去妹妹家吃喜酒,竟然留不住量喝多了,最后不仅死狗一 般瘫在了桌子下,而且还不知廉耻地尿了一裤子。这件事情虽然不大,但一直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话资料,成了人们说闹的笑柄。后来村里的闲人在一起来牌,喜欢 说俏皮话的好对赢家说,你赢了两次就傲了是不是?你如果有桂花那尿一裤裆的本事,我今天上午就请客。当然,裤裆是不会尿的,客自然也不会请,但桂花尿裤裆 的事情却能一辈一辈的当成笑话传下去。马淑云想,我如果喝多了尿一裤裆传出去不落得和桂花一样的名声吗?但她又觉得妹夫不是那样多嘴的人,即使自己尿两次 裤裆妹夫也不会说出去,她觉得妹夫就像她的亲弟弟,甚至比亲弟弟还亲。

  马淑云以水代酒和妹夫喝了两杯之后,柳宗民就不干了,他说,姐姐,你不喝酒,我自己实在喝的没劲,我看还是我们俩一起喝吧!姐姐能赏光吗?

  马 淑云的脸早因为喝酒变得红彤彤的,但她觉得欠妹夫的太多太多,俗说舍命陪君子,她觉得今天就是舍掉性命也应当陪妹夫,况且她知道根本就不可能舍掉性命,大 不了像桂花一样尿一裤裆,但桂花是在外面,她是在家里,尿了裤裆也可以马上换条裤子,只要妹夫不对外说,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她觉得妹夫是不会对外面讲 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姐,说出去他也不好看,并且还是和他在一起喝酒,那能说吗?马淑云肯定他不会往外说自己的丑事后,于是就大胆起来。她说,那好吧!我正 式地陪弟弟喝到底。

  两个人把杯子斟满,一起端起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柳宗民说,我也不知道姐姐的酒量到底有多大,你自己掌握着,千万别喝醉了,首先你能这样陪我,我得好好地谢谢你。

  马淑云说,弟弟不要担心,您帮我那么大的忙,可以说我一生的幸福都是你给的,仅仅是陪你喝点酒,我还能说什么呢?再说,说谢谢的应当是我而不是你。

  柳宗民说,姐姐越说越远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有,你以后千万不要说谢谢我的话,你一那样说,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假如姐姐不在意的话,我想反过来说句笑话,也就是你说的谢我,那你拿什么谢我呢?

  马淑云听了心头一惊,脸有些更红了,她想,妹夫说的也是,整天说谢谢人家,那到底拿什么谢人家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弟弟需要什么呢?

  柳宗民笑的有些不露声色,不注意是很难被人觉察的。他稳了稳情绪说,我需要什么呢,连我自己也难以说得清楚,不过我想问,姐姐能给予我什么呢?

  马淑云立即不假思索地说,只要我有的,弟弟要什么我都舍得给。

  柳宗民说,有姐姐这句话就行了,来,我们现在不多说,喝酒!

  不多会,酒瓶里就没有酒了,菜也吃了个差不多。柳宗民话越来越多,马淑云觉得自己头很晕,但妹夫还没有提出走,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去睡觉。马淑云说,弟弟别笑话我懒,我想明天再收拾,今天多少有些头晕。

  柳宗民说,姐姐又把我当成外人了,我们在一起最好都能随便些。那样吧,我们坐沙发上说会话我就回去,天也不早了,姐姐还要休息。

  马淑云说,弟弟不要急,我上班很清闲,困了可以随时睡觉,我陪你到天明都可以,你先在沙发上歇着,我给你倒杯水喝。

  柳宗民三分醉七分装的歪歪斜斜躺到沙发上,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说了些什么。马淑云把水端到了他的面前,轻声细雨地劝他喝水。柳宗民没有把水接过来,而是努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淑云,然后一往情深地说,姐姐对我真好,淑英如果有你一棱一角温柔我也好过了。

  马淑云有些不好意思的含羞一笑说,弟弟先喝水。

  柳 宗民把右手伸了过去,并没有接茶杯,而是紧紧地抓住马淑云的手腕,然后凝神看着她发呆。马淑云没有说话,只是把脸转向了另一方向。柳宗民看她没有什么反 应,紧接着又伸出左手接过茶杯,把它放在茶几上,然后顺势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马淑云哼哼唧唧几声后说,这样不好吧!我是你姐姐。

  柳宗民说,我早就喜欢姐姐了,只是没有机会向你表白,其实从我见到你第一天起就爱上你了。

  马淑云娇嗔地说,我实在害怕。

  柳宗民亲了一下她的脸说,怕我吗?

  马淑云温柔的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说,我也不知道,你真坏。

  柳 宗民不再说话,而是把手从马淑云的上衣底处伸到她的胸部,一条胳膊揽住她的肩,胸部的手不失时机地把玩起她的乳房。马淑云比妹妹马淑英略胖,自然胸部也要 比妹妹丰满。现在的男人找对象大多喜欢稍瘦些的,女人更是喜欢自己能够看起来有骨感,其实摸起来还是胖些的女人手感好。女人胖了,一般乳房比较丰满和挺 拔,摸起来颤颤的,再大些,一只手掌盖不住,给人一种大漠幽深的感觉,越没有边缘,越想去探幽,就像勤恳敬业的探险家,不到达目的地是不会死心的。瘦女人 相对来讲就不如胖女人让男人春情漾漾,那瘪瘪的乳房,一手抓住犹如无法鼓气的奄奄一息的半死赖蛤蟆,在手里晃了三晃就像竖不起的口袋,能让男人提起兴趣 吗?马淑云就不同了,不仅看着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她那细腻、白皙、润滑、性感的皮肤更给人一种蠢蠢欲动地窃想。柳宗民如醉如痴的轻捏着她的乳头,她则哼 哼哈哈、半依半就的还想装出三分淑女相。柳宗民的咸猪手并不仅仅满足于她那相对构造简单的双乳,他还想有新的发展。他的手慢慢下移,中途在她的肚皮上象征 性的稍作停留,大拇指陷进她的肚脐眼借助其余四指来回捏着她的肚皮,试乎想检验她的肚皮究竟有多厚。马淑云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丑就丑在肚子上。自从 生了孩子,肚子就开始变大,肚皮就开始变厚。她曾经买了束腹短裤和减肥茶,短裤上的带子她是紧了再紧,减肥茶她更是杯不离手,可无论她怎样努力,那不听话 的肚子还是一天比一天变大。无奈之余她找老中医开了几副泻药,可只吃了两副就泻的她直不起腰走不动路。泻药是不敢吃了,锻炼她又懒得动,遇到可口的饭菜还 不舍得亏自己,最后只能任凭肚子变大。回到家晚上睡觉时徐亮好摸着她的肚子说,你再不减肥,计生干部又要来找我们了,你看,说你六个月了人家都相信。她说 那怎么办呢!难道用刀挖掉它?徐亮说,那不至于,你多加锻炼就可以了。她说,我也想锻炼,可双脚就是不听使唤,它老想跷起来放到桌子上。徐亮说,自己不努 力也真难办。她说,你不能努力吗?徐亮说,我努力管你什么用?她说,很简单,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起劲压肚子不就行了。徐亮说,那能多大会,射了就得下来, 压不长时间。她说,你憨熊!不能多撑一会。徐亮说,那怎行,不动你不愿意,动我就撑不长时间,真是个难事。她说,为了老婆我的肚子你就将就点吧!以后换些 法子。徐亮嬉皮笑脸地说,还什么以后,我这就试试。

  两个人一番云雨,徐亮尽力压她的肚子,直压得她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娘唉"几声过后说还是自己 锻炼好,被男人压比跑步还难受。今天的感觉就不同了,以往的那只手现在换成了妹夫的手,所以感觉也就变了。柳宗民不是等闲之辈,他的手并没有满足于捏摸妻 姐的肚皮,他还想有新的发展。他不满足现有的疆土,他像彼得大帝一样贪梦,他认为自己有着拿破仑的魅力,他心想最差也要做个希特勒。但他看不起那三个大 帝,他觉得那三个家伙只知道猛拓疆域,却不知道如何享受人生。他觉得人生在世,要把享受放在首位。他想在女人身上自己要称得上第四帝国才行,他不以好淫为 耻,反以玩女人为荣。于是乎他的手开始进展,先是轻轻松开马淑云的腰带,他认为女人的腰带就是楚河汉界,一旦让你越过就会任你驰骋,就像在自己的国度一样 自由。马淑云也许是因为觉得欠妹夫的太多而让他乱摸,也许是她根本就喜欢上了这个丑妹夫。有人认为女人喜欢的都是帅哥,其实则不然,只能说萝卜白菜各有所 好。就说歌星刘欢并不怎么帅,他家老婆却走哪里都夸他,说男人需要的是才气;别人又问嫌不嫌老公的脖子短,她笑呵呵地说,他的脖子以前并不短。我们暂不论 刘欢老婆说的错与对,但我们必须承认他老婆是喜欢这个丑老公的。因此,如果说马淑云喜欢她的丑妹夫也应在情理之中了,用不着惊讶和嫉妒。#--iCMS.PageBreak--# 草原狼论坛,给你好看!

一、苏北有结婚听房的习俗。

  隔壁邻居牛远法娶媳妇,柳宗民喊马淑英晚上一起去听房,上来马淑英不愿意去,但经不住柳宗民地软磨硬缠,还是跟他去了。

  柳宗民的理由是晚上自己一个人去害怕,只让马淑英跟着做个伴,至于她愿不愿意听,就随便她了。

  柳 宗民和马淑英是亲戚关系,柳宗民的大哥叫柳宗勤,娶了个老婆是马淑英的二姐。走出学校不久的柳宗勤和父亲在苏北大镇敬安开了个大型批发部,以批发白糖为 主,没用几年就发了大财,在城里买了地皮盖了房子,还是个四合院呢!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马淑敏,一年后有了个儿子起名叫柳帆。小家伙白白胖胖的,见人 就笑,可爱极了。

  马淑敏自从有了儿子,忙的简直不可开交,不得不把自己的小妹马淑英叫来帮忙。马淑英是姐妹五个人里最小最漂亮的,留着瀑布般的披 肩发,头上总是一左一右地夹着两只发夹,把头发紧紧地拢在耳朵后面,显出一张光滑白净的脸庞。她的眼睛大而亮,细细的弯眉,长长的睫毛,给人感觉很有神 采。笑起来就更好看了,两个不深不浅的笑靥像刚刚绽开的花儿,里面似乎装满了醇香的陈年美酒,让人看了有一种一醉方休的欲望。鼻梁挺而直,很像章子怡的, 给人一种西欧美女般的脱俗之感,显得十分恬静而又可爱。她平时最喜欢穿的是一条蓝底白花的连衣裙,裙摆又宽又大。她一跑动起来,裙子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 起来了。

  马淑英只有十八岁,花一样的年龄。读到初中毕业就前往青岛打工,干了几年也没挣到多少钱,她二姐这边一忙于是就过来了。柳宗民还在读书, 在老家读的不好,打架斗殴却很在行,整天不思学习,满脑子都是如何能成为全校痞子中的老大。他爸爸没有办法,恨铁不成钢却又不舍得把他捏死,于是送他到城 里来读,心想城里的教学质量高,又隔离了原来的痞子,将来也许能有点出息。

  柳宗民来到城里,吃住都在他大哥家,上来也老实了几天,不过没多久便旧 病复发。在新学校没几个痞子能看得起他,都把他看作乡下来的土包子,班里的女生更是瞧不起他;因为他不仅是乡下来的,还长的特别丑,身材不成比例,毛胡子 脸外加高颧骨,鹰钩鼻子尿罐子头痰盂子脸,笑起来让人半天找不到他的眼睛到底长在前面还是后面。一对巴狗腿,走起路来两边晃,挺宽的大道差点横不开他一个 人,他的完整形象也就是一张标准的敌敌畏商标。别看他大本事没有,钓妹妹倒是很有一套。如今的女孩讲究实惠,部分人见了钱比爹亲。柳宗民正好有钱,又舍得 往女孩身上投资,取其所长补其所短,原来的巴狗腿用钱一包,转眼间就变成了长颈鹿的腿。那三年不睁开,睁开吓死人的猫眯眼,用钱一装修,也让好多爱钱的女 孩咋看砟像猫头鹰的眼了,明亮着呢!

  本班的女生瞧不起柳宗民,他就到别的班级钓,因为那些女生是不知道他出身的,再加上他能吹能侃,天生一张橡皮 脸,砍三斧头找不着个白印,配上手中如滔滔江水的钞票,自然有妹妹愿意上钩。来学校一年不到,就有好几个女生像自愿军赴朝鲜一样,为了柳宗民手中的钞票事 业,甘心献身。当然,也不能说全是因为钱,其中也有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劳。

  哥哥有了儿子后,柳宗民自然很高兴。放学回来慌忙帮着抱,忙里忙外的不 亦乐乎。马淑敏远道而来,柳宗民更高兴了。长了十九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更何况这个女孩就在自己的身边,还天天和自己一个桌子吃饭,一座房子 睡觉。两个人的床只隔着一堵墙,柳宗民几乎天天在心里诅咒,诅咒这堵实在让人讨厌的墙。他常常心里想,要是地震有多好,如果能把这堵墙震倒,两个人的床不 就贴边了吗?他也偷偷地祈祷,祈祷那墙千万不能往她那边倒,也不能往自己这边倒,要倒就往脚后面倒,让它谁也压不住。

  柳宗民自然要钻窟打洞、挖空 心思地想法接近马淑英。如何讨得女孩欢心自然也难不倒他这个年轻的风月小情种,因为他一直深记着痞子哥们教给他的秘诀,也就是勾引女孩要"先拉衣服襟,再 摸大腿根,只要不动,就有七八分。"用文明的话说,就是要循序渐进,不能心急,因为心急喝不了热粥。他还经常买些高档的化妆品偷偷地放到他的枕头下,吃饭 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地劝她多吃点,多注意身体,别亏了自己。大凡女孩都喜欢听顺耳朵的话,更喜欢听别人关心自己的话。男人的企图肯定都是放在心里,表面上 既看不见也摸不着,能够感觉到的全是阳光的一面。因此这就给心有企图的人留下了可乘之机。谁都能想到,一个人在你面前从不说难听的,随时见了都是笑脸,并 鞍前马后的为你服务,小心翼翼的陪你唠嗑,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讨厌呢!即使长的丑点,看长了也就顺眼了。柳宗民就紧紧地抓住了这一点,并且一刻也不丢 松。等到马淑英对他稍微有些好感的时候,他就给她买衣服,买项链,买手镯……马淑英抱着孩子,累了想让他抱一会,他在接过来的时候趁机有意无意地碰一下她 的手,看她没有厌烦的反映,下次碰重一点,再下次让自己的手在她的手上留的时间长一点,最后干脆抓住她的手。马淑英就这样和他混熟了,熟的柳宗民可以随时 摸她的手,但别的地方就不让他摸了。

  天很快黑了,全家吃过饭在一起看电视。柳宗勤和马淑敏第二天还要上班,不能看时间长,中央一套放的电视剧结束 后两个人就去睡觉了,只留下柳宗民和马淑英还在那里看,柳宗民自然看不心里去,盘算着今晚怎么个法去听床。柳宗勤家和牛远法家只隔一堵墙,墙也不高,很容 易翻过去;但让他发愁的是马淑英怎么能够过去,她要过不去那还看个什么趣。

  柳宗民终于想出了好办法,他哥哥家有个竹梯子,可以先把它放在哥哥家这边,爬上去后再把它挪到牛远法家那边,小心地下去不就行了吗?

  十二点已过,人困马乏的,闹新房的也该走完了。柳宗民把竹梯子斜靠到墙上,自己先爬上去,然后蹲在墙上小声地喊马淑英,让她也上来。马淑英上来后,他们小心的把竹梯子提起来慢慢地放到牛远法的院子里,也斜靠在墙上,然后沿着梯子一磴一磴地下去,来到了牛远法的院子里。

  牛 远法的院子是个四合院。他们也是在农村做生意发了财,跑到城市边缘买块地皮,盖上房子娶妻生子过日子。苏北有新婚晚上点长命灯的习惯,一夜都不许灭,传说 如果灭了就会影响寿命。世界万类生物自古以来就把自己的小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我们人乎!因此牛远法也是不敢灭灯的,只是把窗帘拉上,把门关好。

  柳宗民拉着马淑英的手蹑手蹑脚地向窗户靠近。

  马 淑英有些害怕,想回去,可手被柳宗民紧紧地牵着,拽也拽不开,这个时候又不能和他争执,只有跟着他走。来到窗前,两个人悄悄地把眼睛贴到玻璃上,聚精会神 地往里看,耳朵也竖起来,搜索着每一个可疑的声音。窗户很大,是木头做的,窗帘是布的,当屋里的灯亮着时,在外面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里面的人影。

  新 郎新娘还没有睡,正在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聊着天。柳宗民轻轻地揽住马淑英的腰,看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接着悄悄转到她的身后,然后从后面抱住她的腹部。马 淑英不敢有任何反抗,怕弄出声音被屋里的人听到,她只是紧紧抓住他的双手,以防他有进一步的动作。柳宗民没有再动,只是紧紧地在后面抱着,这是他第一次抱 她,以前只摸过她的手。如今抱着一个美女,并且是自己心仪的人,那颗心,比新郎的跳的都快。

  新郎和新娘聊了好长时间,才在新郎的催促下准备休息。他们开始脱衣服,新娘有些不好意思,建议新郎把灯灭了。

  新郎眨了眨眼,瞅了瞅窗户说,那可不能灭,它是长命灯。

  新娘满脸红云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不灭怎么好意思脱衣服。

  新郎呵呵地笑出了声,好一会才说,还怕我看吗?来,我给你脱。

  新娘七分情愿三分含羞地假装嗔怒,你脸皮真厚,地屋子改的。

  新郎嘻嘻哈哈地给新娘脱着衣服,还不时地挠她两下,痒的新娘哼哼唧唧、左护右挡的。天还很热,根本无法盖东西。隔着窗帘,可以看到一个人趴到了另个一人的身上,但看不清晰,就像雾里看花。

  马 淑英的心也跟着急速地跳起来,不好意思看可还心里想看。因此,一会抬头看看,一会低头想想,还时不时地转过脸来瞧瞧柳宗民,有些不知所措的味道。柳宗民趁 马淑英疏于防范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抽出抓住了她的奶子,并抓的紧紧的。马淑英慌忙去拉他的手,可那手犹如铁钳一般结实,根本拉不下来,只有紧紧抓着他的手 以防再挪地方。屋里新娘说疼,连连求饶似的让他慢点。新郎不仅不慢反而加快了速度,弄的新娘不停的小声呻吟着。

  柳宗民和马淑英也跟着屋里 的人一起激动,感觉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头懵懵的,并各自的手心也微微地出了些汗。马淑英的手抓的也不再那么紧,并有些颤抖。柳宗民心知肚明,立即不失时机 地把另一只手伸向她的两腿间。马淑英吓的立即去拽他的手,可无论起多大的劲也拉不开,拉不开也得拉,终于在争执中弄出了声音。

  新娘听到声音后吓的慌忙喊停,告诉新郎外面可能有人听房。新郎并没有停下来,边忙着边说,别理他们,馋死那些龟孙。

  新娘抱紧新郎不让他动,说,那听到了多不好,传出去我还怎么有脸见人?

  新郎终于停了下来,瞅了瞅窗户,又仔细听了一会说,可能是野猫弄的,外面有院墙,想听房也过不来。

  新娘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不能搬梯子爬过来,还是小心点好,快下来吧。

  新郎笑着哼着,一半假装同意一半极不情愿地说,半夜三更的谁不在家睡觉,你别神经兮兮的好不好,我都好不容易等你两年了。

  新娘刮了新郎的一下鼻子说,真不害羞,那你慢点,别弄的床乱叫。

  两个人又开始了刚才的活动,新郎不光没慢下来,这一歇歇的反而更有了劲,比刚才速度还要快。新娘可能也在激动中,再也不管床的声音是大是小,只是在那里不停地哼哼唧唧。

  这 边马淑英听了屋里人的谈话,早已仨魂吓掉了俩魂,哪还敢再弄出半点声音。柳宗民倒没显出一点害怕,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他就像屋里的新郎一样,不仅 没能停下来反而也加快了速度。他的一只手在马淑英的两腿间被她死死地攥着,暂时谁也别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柳宗民虽然读过毛主席的着作,但却不想和他论持久 战。趁她把精力都集中在他的那只手上时,另一只手悄悄地游移到她的腰部,轻轻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马淑英顾此失彼,无论怎样只能控制住他的一只手,实在无法控制住他的另一只手。她不如他的力气大,也不如他的鬼点子多,更不如他在情场上闯荡的时间长,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无法战胜他。这个时候又怕弄出声音,没有办法,只有任由他摆布了。

  裤子终于被他给退到了脚踝处,马淑英知道再反抗也是徒劳的,干脆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这时屋里的新娘和新郎已经忙完,两个人说着悄悄话儿。

  累的气喘吁吁的新郎趴在新娘的怀里问,好受吗?

  新娘有些喜不自禁地说,好受得很。

  新郎好像抓住了理接着又问,那你为什么让我等了两年?早到我家不早好受吗?

  新娘有些后悔地说,我能知道这么好受?要是知道做小妮子的时候就来找你。

  屋 外的马淑英听了这些话感觉自己浑身酥软酥软的,好像一时没有了骨头,其反抗能力也降到了零。柳宗民是何等的聪明人,女孩的心理他早已摸清吃透,更知道什么 时候下药点捻效果最好。因此,就在这无月的夜晚,马淑英无奈又带着几分兴奋糊里糊涂地接受了他。听着屋内新娘的嘤嘤絮语,她感觉自己今晚好像也做了新娘。

  等到马淑英一点也不反抗后,柳宗民感觉在新郎的窗户下做那事多少也有些放不开,于是抱起她向旁边的厨房走去。

  因 为有院墙,所以没有给厨房上锁。这厨房是由两小间西屋构成的,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很宽敞。柳宗民抱着马淑英进来后,掏出火机打亮照了照,发现墙上挂着一件 雨衣。柳宗民虽然打亮了火机,但是并不怕新娘新郎能够看见,因为他们的屋子灯更亮,在灯火辉煌的屋子里是看不到外面微弱的火光的。况且这微弱的火光还有厨 房的墙壁挡着,只能够从窗户透出一些。柳宗民把马淑英放到地上站好,顺手拿起墙上的那件雨衣,弯腰把它铺在地上。然后重新抱起马淑英轻轻地放在铺好的雨衣 上,像刚才的新郎趴到新娘的身上一样,尽情地撒起欢来……二、俗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柳宗民和马淑英也没有出凡脱俗地离开 这个规律。柳宗勤和马淑敏一去上班,两个人就好起来,好的简直是形影不离。柳宗民晚上也会偷偷地遛进马淑英的房间,在她的床上一直睡到天快亮。柳宗民很少 再到学校去,他本来就是个学生混子,从来没有好好学习过,过去只不过慑于父亲哥哥的严厉,不得不到学校装个样子。柳宗民的哥哥柳宗勤是个很能干的人,从脾 气性格来讲,和柳宗民简直不是一个娘生的。柳宗勤勤劳自勉、谦虚谨慎,并且与人为善。当他还没有中学毕业的时候就走出了校门,因为他兄弟姐妹四个,父母实 在没有能力供他们上学读书。柳宗勤在家是老大,自然要担负起养育弟妹的重担。他离开学校后,正赶上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时机,于是他果断地动员父亲一起开家商 品零售店。

  商店终于开起来了,资金周转不开,柳宗勤就督促父亲到亲戚家去借,借了东家借西家,想尽办法、竭尽所能地去借,直到实在借不着了才去贷 款。先是到银行贷,用家里的房子做抵押,在生产队开了介绍信再到大队部盖个章,办齐一切手续也只能贷到很小的额度。没有办法,柳宗勤的父亲就去私人那里贷 高息款,直到达到预期目的方肯罢休。

  敬安在苏北是个大镇,坐落在沛县境内,离徐州有四十公里。这里商贾云集,是区域性货物集散之地,更是有志之人 大展宏图的理想场所。这里林密水碧,历来就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多少仁人志士从此走出,成为风靡一角的弄潮儿。柳宗勤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怕吃苦,待人和 蔼,又特别的诚实,不久就在当地赢得了良好的声誉,好多的顾客宁愿多走些路也要到他那里买东西;因为他不仅服务周到,卖的东西更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 的生意渐渐的火了起来,并且愈来愈火。他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未雨绸缪。经过和父亲仔细商讨,感觉卖杂货固然很稳定,但很难闯出一条自己的路。如果想让生意 独霸一方,必须专营一种商品,最后达到垄断一方。

  经过仔细成熟地斟酌,柳宗勤决定专营白糖。白糖在苏北一直是一种畅销商品,受着普通百姓的长期欢 迎。当地人走亲戚串朋友看望病人和老人,总喜欢带上几斤白糖,既实用又实惠。当地人把白糖一直看作营养食品,认为喝了它可以滋补身体,并且口感良好。但这 种商品一直是国营商业渠道经营,私营商品零售店都从它那里进货。他们虽然资金雄厚,但经营效率低下,营销思想落后,东西很贵质量却很差。国家对白糖虽然早 已放开经营,但这个地方人们思想落后,个人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因此一直没有人去做批发白糖的生意。柳宗勤看准了这个机会,果断地做起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说干就干,立即缩小零售商品规模和种类,集中一切能够筹到的资金,义无返顾地前往南方大型糖厂直接进货。

  过去经营白糖都是大商批发给中商,中商批发给小商,小商再批发给零售店。他们层层剥皮环环回扣,恨不能把顾客的筋都抽了。不仅腐败透顶、质次价高,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服务态度恶劣。

  见 了顾客就像谁欠了他贰分钱似的,不是横鼻子就是竖眼,再不就翻个白眼噎的你三天不想吃饭四天吃了还不香。柳宗勤的店就不是这样的,不仅东西便宜,服务态度 更好。它直接从糖厂进货,中间不吃回扣,也少了好多不必要的环节,因此,价格也就跟着降下来了。服务态度不要成本,只是把哭丧的脸变成娶媳妇的脸。那还不 容易,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连手都不要用,只需把下吊的嘴角改成上翘,在脸上就改了,费不了多大的力气。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些国营商店的售货员们就 是不改那张脸,不光不改,是说什么都不改。他们大概是想把所有的笑脸都留在家里,把所有的"脸难看"都放在外面,也许她们认为那样做是赚了便宜,赚了社会 主义公有制的便宜。可她们也许不知,干什么都会养成习惯,无论好习惯还是坏习惯,只要是习惯就难改。试想一下,在外面"脸难看"的习惯改不了,用顺证的方 法,那么在家里都是笑脸的习惯肯定也改不了。在家里都是笑脸的习惯肯定很受家人欢迎,但也不能完全对,假如爹死了娘亡了,还是那个改不了的笑脸习惯,跪在 亡人棺材前,笑嘻嘻的一张脸面,想变一时也变不过来,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场面呢?

  柳宗勤的糖质量好价格便宜,服务热情,要货多了还给送到家,自然受 到大家的欢迎。因此,很快便打开了局面。周围各个乡镇包括沛县城里的都到他那里进货。生意好了,自然有不高兴的,更有眼红的。首先是地方国营供销社,他们 散布谣言说柳宗勤搞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那些人还运用着老脑筋拿文化大革命的那一套压人,想让柳宗勤害怕,自己退出与他们竞争的舞台。可柳宗勤偏是 个什么都不怕的主,他相信邓总设计师的话。那些人看压不倒柳宗勤,又鼓动工商税务派出所还有防疫站的去查他,查他的糖有质检报告吗?依法纳税了吗?防火防 盗措施完备吗?有卫生许可证吗?质检报告柳宗勤从厂家要来了复印件,也算是有了。依法纳税小学生都知道,柳宗勤更知道,查来查去也没查出偷税漏税。防火防 盗柳宗勤按官方的整改意见办,买来了灭火器,装上了防盗门,并晚上在店里睡个人。卫生许可证难办些,别人卖糖是不要的,可防疫站告诉柳宗勤,你不要管别 人,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国营供销社更不知道那证到底是个动物还是个植物,是个死的还是个活的,或者是个别的什么玩意。可无论国营供销社知不知道,只要请 了防疫站领导的客,他们就会想出办法来整人。没办法,柳宗勤只有到医院去检查,一关一关地过了才能申请卫生许可证。查了七十二样子传染病,又查了三十六样 子可疑传染病,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什么病都没能查出来,医院的解释是可能仪器坏了,让他去徐州大医院复查。柳宗勤来了犟劲,去就去,看他们还能 耍出什么新花招。在徐州大医院检查了他们要求的所有项目,一切都好,完全符合要求。卫生许可证终于领来了,柳宗勤松了一大口气,私下想以后可以好好地干 了。

  柳宗勤把家里都安排好后,又前去南方糖厂进货。

  可刚走不久,店门又被防疫站给封了,理由是卫生许可证是柳宗勤的,可卖货的是柳宗勤的 父亲柳衡运,证和人不对应。还说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躺在社会主义的走廊里竟敢偷梁换柱,简直是上无国家王法下无黎民百姓健康。说的虽然是前言不搭后语驴头不 对马嘴,但你必须得按他说的办,否则就违反了他家的哪部法,违了他家的法就封你的店,敢撕就送你进号子吃皇粮去。可柳衡运偏偏不信天下就没有讲理的地方, 背包一打,带上干粮直接去徐州府信访。到了徐州信访办公室一说,工作人员听了都很气愤,说做白糖批发生意根本就不要卫生许可证。因为批发白糖都是整袋整袋 地卖,根本就不接触里面的糖,并且一个徐州市也没听说谁卖糖还要办个卫生许可证。信访办的同志让他先回家,说马上就发公函给他解决这个问题。柳衡运高高兴 兴地回了家,三天后,防疫站终于来人揭了封条灰溜溜地走了。

  这件事虽然算不上大事,可给柳衡运很大的震动,使他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以前他认为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现在他不再这样认为,他知道了没权的滋味。原来是有权鳖孙高三丈,无权爷爷是鳖孙。他在想,等有了钱,一定给孩子找个好差使,不能让下一代再受这份窝囊气。

  柳 衡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柳宗勤出了校门和他一起做生意,其余几个都在读书。那几个虽然书读的都不怎么样,但他还是让他们把书读下去,他认为读下去就会 有希望,就会有前途。他不想再受气,回想过去,他爷爷受大清帝国的气,父亲受国民党的气,如今共产党虽然是个好党,经也是好经,可这好经总被眼前个别歪嘴 和尚给念毁。这几个家伙虽然是螳螂挡车,影响不了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大方向,但那几句歪经落到他的身上也真够他受的,弄的他好长时间心事重重,差点放弃这 档子生意。用他平时好开玩笑的话说,真让那些家伙气的奶疼。

  柳宗勤和父亲勤勤恳恳、小心翼翼地做生意,生怕得罪哪一方神圣,以为以后老老实实的, 就不会再有麻烦。可事情并不是那样,没几天,管理街道的就找上门来,但来到他的门口并没有找他,而是找那些到他店里进货的,让那些人不能在街道两边停车, 更不能停在店门口。柳衡运气的与那些人吵,质问他们为什么允许别的店门口停车,而不让他店门口停。那些人上来不理他,后来干脆说,你与共产党作对能得好 吗?柳衡运气的大骂,它一个小小的地方供销社能代表共产党吗?你们怎么想着办法整人?真是岂有此理?那些人也不吵也不恼,只说自己是执行公务,别的管不 着,就只能管着他门口不能停车。柳衡运气的在心里骂娘,可又没有一点办法。他想这点小事也不值得再去徐州上访,并且也不好意思老麻烦人家信访办的同志。没 有办法,只能在心里生闷气。生完闷气还得做生意,不叫人家在门口停车就花钱雇人把货物扛到停车场。

  柳宗勤劝说父亲不要生气,他认为现在社会就是这样,好多人都得了红眼病,看不得别人发财。

  晚上,柳宗勤买了礼物去了管理街道的头头家,见了那个目前还评不上品的小主任半笑着说,李主任,我来登门谢罪的,呵呵!

  李主任毕竟是在外面长混的人,看到柳宗勤手里提着不少东西,干笑两声后客客气气地把他让进屋里说,我说小李啊!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怎么还带着东西?

  柳宗勤笑呵呵地说,李主任,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进你家吧!那样我还不好意思呢!

  李主任装作认真地说,小李子,我可是快要入党的人,你得帮我提高觉悟才对。

  柳宗勤开始真笑了,哈哈一阵后说,这年月,还能当真?

  李主任拍了拍柳宗勤的肩膀说,聪明、聪明,来,坐下说。

  柳宗勤坐到了椅子上,往前倾了一下身说,李主任,我来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想过来认一下门,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李主任笑的很爽朗,咽了一口唾液说,宗勤啊!都说到哪里去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听说你发了财,以后有难我还要去找你帮忙呢!

  柳宗勤跟着他笑了两声说,我哪发什么财,生意也是刚刚起步,以后还有不少地方麻烦您,不过,只要我能帮您的,一定帮到底。

  李主任点了根烟,吸了两口笑着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以后只要我能帮你的,我也要帮到底。

  柳宗勤和李主任瞎扯胡聊了一通,压根不提他店门口停车的事。李主任聊得开心,要和他喝一盅。柳宗勤知道他是假客气,于是又寒暄了几句起身告别。

  第二天,管理街道的那帮人就没有来,像学习毛主席着作一样--立竿见影。柳衡运知道儿子的行动后,直夸柳宗勤有本事,说他将来是个办大事情的人。

  两 年后,柳宗勤和父亲真的把生意做大了。徐州以北的零售商店都是进他家的糖。他家买了小汽车,对客户一律送货上门,并允许人家卖了货再付款。生意做的大了, 钱也挣的多了,柳衡运的心事却大了。他不想让儿子就这样下去,他想给儿子找个差使做。想来想去,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同学在徐州房管局当局长,于是就决定去找 他。

  柳衡运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看准的事立即就行动。于是买了不少的东西,前往那个局长家。

  敲开门,柳衡运问开门的女孩,张局长在家吗?

  女孩说,我爸爸在看电视。柳衡运用慈祥的目光看了看女孩,说,丫头,长这么高了,我是你爸爸的老同学,你应当叫我伯伯。

  女孩笑了笑说,伯伯好,快屋里坐,正好能和我爸爸聊天,省的他老看电视,对身体不好。

  柳 衡运夸了几句女孩孝顺,小心地走进客厅。女孩立即喊她爸爸赶快出来,说来客人了。张局长正在居室里斜靠在床上看电视,听到喊声,慢慢度着步子走了出来。一 眼看到是老同学,高兴的慌忙让女儿拿烟来,并让女孩给伯伯点着。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子,都感慨时光流逝得太快,不知不觉间二十多年就过去了,真是如流水一 般。

  聊了一会过后,张局长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老兄您肯定是有事情要办,不然不会到我这里来。我们是老同学,就直来直去地说吧!

  柳衡运正了正身说,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直了,就是为了我的大孩子来的。想让您帮着考虑考虑他的前途。

  张局长弹了一下烟灰说,侄子目前在做什么,多大了?

  柳衡运说,初中毕业两年了,一直跟着我做生意,虽然也发了点小财,可我不想让他在农村混。不瞒老弟你说,钱我有,就是不知道怎么能给他谋个好差使。

  张局长眼睛有些放光,又递了柳衡运一支烟说,现在改革开放了,不像以前那么死板,有钱就好办事。

  柳衡运一听这话,知道有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舒了舒口气说,老弟你讲吧,到底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张局长清了清嗓子说,这件事应当从长计议,况且你的孩子又不大。

  柳衡运点了点头说,老弟说的对,但怎么个从长计议法。

  张局长顿了顿说,他可以到我局来,但要曲线进,直接是进不来的。

  柳衡运说,你接着说,我完全听你的,钱花多少都行,只要能进去。

  张局长换了一下身体的姿势说,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战友在公安局管户籍,可以托他帮忙把你公子的户口转成徐州市户口,然后再找人送他入伍,等到退伍我直接向安置办要他,就可以进来了。

  柳衡运听了感觉很有道理,就是有点慢,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还是很高兴的表示同意,并开门见山地说,事情你老弟来办,肯定关关都要打点,你说个数吧,我明天给你送来。

  张局长爽快地说,那就先把户口办了吧,外面都知道大概多少钱,也就是两万左右。

  柳衡运听了眉开眼笑地说,那就全拜托老弟您了,你侄子有了前途,不会忘记你的。

  张局长笑着说,老兄不要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极力帮你的。

  柳衡运很高兴地告别了他的老同学张局长,第二天就把钱送了过来。整整两万,一分不少。这些钱是他和儿子辛辛苦苦挣的,但为了儿子的前途,花的再多他也不心疼。他明白,等儿子在城市里上了班,别人就会对儿子和他另眼相看。那时就不会再有人欺侮他们,甚至还会有人来巴结他们。

  柳 宗勤很有生意头脑,钱就像黄河水一样哗哗的往他家流,多的他都有些不知所措。过去家里穷,弟弟妹妹多,手里有个几角钱就高兴的不得了。如今钱多了,却有些 不知怎么花。听父亲说要给他找工作进城里,那是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如今真的摆在了眼前,却有些不舍得,不舍得离开他一手创起来的这片天地。

  三、张 局长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年,柳宗勤的户口就给办好了,成了正正式式的徐州市人。虽然成了徐州市人,但柳宗勤还是以前那个柳宗勤,并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 住在那个老地方,兢兢业业地和父亲一起做着生意。生意大了,柳宗勤的妈妈姜若莲也过来帮忙,主要是跟着老公柳衡运卖货。以前进货都是柳宗勤自己去,现在柳 宗勤已经转成徐州市户口,柳衡运知道这个孩子快要飞走了,所以再进货他都要跟着,准备儿子走了他就把业务全部接过来。

  柳衡运又给张局长送去一万元,让他帮着活动柳宗勤参军的事。

  当 时农村户口的青年参军是很容易的,但城镇户口的参军就难了,因为城镇户口的军人复员后政府会优先安排工作。因此,为了让孩子有个好差使,很多人都想走这条 路,最后成了千军万马都来走这根独木桥。这根独木桥虽然很拥挤很难通过,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的神通广大谁就能够优先通过,就能够胜利地到达彼岸。用什 么来显示自己拥有广大的神通,当然是钱。钱自古就是个好东西,谁都不会嫌它咬手,谁都喜欢它。虽然有人说有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能使 鬼推磨,有钱能让鬼吹灯。无论权利和名利,最后都是为了利,利就是钱,钱就是一切。这是现实的社会,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是有钱就会好办事。好多人挤 扁头去捞权,那是为了把权换成钱。权和钱一般成正比,权越大钱越多,钱越多越能捞大权。就这样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战斗不止。虽然有些人为了它最后抛 了头颅洒了热血,可最后还是后继有人、前赴后继。他们的信条是,宁愿钱下死,做鬼也风光。张局长也应当是其中一分子,虽然很热情为柳宗勤的事操劳,归根结 底还是为了钱。柳衡运交给他的那些钱,不可能全花到外面去,他自己肯定要留一部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找人家办事,就不能吝啬钱,花的再多,也是周瑜打 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柳衡运不是个笨人,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他更知道,张局长接了他的钱,事情就成功了八成,现在又接他一万,到了参军的季节柳 宗勤肯定能走的。

  柳宗勤去参军,柳衡运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因为这个孩子太能干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来操办。他一旦离开,还真让柳衡运一时难以 适应。特别是做生意,柳宗勤很有一套,他有办法拢住顾客的心,让人家掏钱给他,还让人家高高兴兴地走。但不管怎样,为了孩子的将来,只能先丢掉眼前的利 益,也许以后会更好的。

  经过耐心地等待,张局长终于通知柳宗勤去体检。柳宗勤身体一直很棒,对于能够通过体检这一关他是很有信心的。他从小长这么 大,有了几场病都是能够数清的。他的身材修长,不胖不瘦,五官端正,面貌可人。自我感觉,体检会顺利的。果然如柳宗勤所料,他很顺利地来到了部队。在部队 这个大家庭,他感觉自己的天地更宽广了,也更便于自己发挥和发展了。他同时也感觉人生好像一汪浩翰而神奇的大海,那广寥而深沉的世界里有珊瑚,也有暗礁; 有鸥鹭,也有风暴。他尽可以飞驾自己的探求之舟,执着地扬起心中的理想之帆,用信心与韧性勇敢地开辟那美丽而温馨的航线。在前进的道路上,全然不必徘徊, 更不必踯躅于人言的水域,只要自己认为正确,就应潇洒地荡起那绿色的桨……柳宗勤走后,柳衡运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下面虽然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 儿,但他们都在上学,根本帮不上他的什么忙。帮不上忙也没太大的问题,可那个二儿子柳宗民老是不好好地读书,经常逃课打架、惹事生非。这个二儿子虽然很淘 气,可生他的时候却没少费劲。姜若莲生过柳宗勤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怎么也怀不上了。无论柳衡运加多少班、吃多少老母鸡也不见动静。后来以为柳衡运肾亏,吃 了不少牛鞭驴胜鹿茸海马等,又忙和一阵子,还是不见动静。那时侯哪家都要好几个孩子,如果只有一个孩子会被人瞧不起,多嘴者还会谣传头一个孩子是他妈为闺 女时从娘家带来的,意思就是孩子是个野种。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柳衡运带着妻子到徐州大医院妇产科检查,发现姜若莲子宫内膜有些炎症,经过打针吃药和理 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怀孕了。两个人既高兴又忧虑,高兴的是终于又能怀孕了,忧虑的却是在怀孕的时候吃了不少药,不知道影不影想胎儿。可又一想费了九 牛二虎之力才怀了孕,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打掉,最后两口子决定就是生出来是个猪也要把他生下来。这样才算保住了柳宗民的那条小命,最后虽然是顺产,可他刚出 生就丑的吓人,再加上长大后无比淘气,很让柳衡运两口子后悔,当初如果把他做了,那么现在能省好多心,不过从出生那天起就说什么都晚了。人生没有后悔药, 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怎样,再不好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也只能死马且当活马医了。

  柳宗勤在部队表现很好,深受领导的器重。他常常能想出很多好点 子,做起事来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不仅在领导的眼中是个好士兵,在战友中间也受到普遍好评,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尊重。他上来被分到教导队,很轻松, 一起进部队的战友都说他的命好,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帮助他。他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到部队来就是锻炼身体和意志的。来这里不应当图安逸,应当到最艰苦的地方 去,应当不怕吃苦,不畏艰难。不多久,他就向领导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上来领导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发现他是真心的,才不得不重视起他的要求来。领导问 他为什么要到最苦的地方去,他说想到那些地方去磨练自己,将来回到社会上,也容易立脚干一番事业。领导在百思不得其解中答应了他的要求,但不管理解不理解 还是很佩服他的这种勇气。

  柳宗勤被二次分配到一个边远的山区,坐了五个多小时的汽车才颠颠簸簸地来到营区。这个营区坐落在群山之中,是个军用通信 枢纽。当年在"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下建的。直到今天依然适用,敌特分子想破坏是很困难的。这里崇山峻岭、道路崎岖,就是老兵也很难 一个人走出山外,更别提那些不熟悉道路的人了。如果轻易进山,就很容易迷路,天黑前不到达目的地,晚上很容易遭到野兽袭击。曾经有三个越狱的犯人被警察追 击到这里,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进了山。仅仅过了一夜,第二天被警察找到时剩下的只有被撕碎的衣服和无法嚼烂的骨头了。

  柳宗勤在营区脏活重活抢着干, 总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他从不论别人怎么看怎样讲,只是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活计。上来还有人说他善于表现,假装积极上进,后来时间长了,大家才知道他 确实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一个人假装积极,只能装之一时,不能装之长期。就如同当今的老夫老妻,好多人说他(她)对我好都是假装的,装的比真的还像。其实可 以这样讲,也就是退一万步去说这个问题,他(她)对你好确实是假装的,装的你找不到一点假的蛛丝马迹,只是从感觉上认为他的真情都是虚情假意。但他(她) 无论怎样装一直都保持一种不变的"英雄本色",一直到老。真的想问,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天,还能说他(她)的情感都是假的吗?也就说,装到最后假的也 变成了真的。

  时间长了,柳宗勤在部队里慢慢开始崭露头角,受到领导与战友的爱戴,并被选为新长征突击手、优秀士兵和五好战士,后来又被树为连队的标兵,团部的通信员专门来采访了他。

  柳 宗勤自从上了团部的通信报道后,名声就像长了翅膀,直往上蹿。有人说他是幸运的,也有人说他假装积极弄巧了歪打正着,但机遇总是垂青脚踏实地的人,没有谁 能够轻易的成功。后来师部知道了柳宗勤的事迹,也派来通信员采访。柳宗勤所做的事其实很平凡,就像雷峰一样,都从点点滴滴做起。那些小事虽然人人都可以 做,可就是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到眼里,更很少有人去做。

  如今部队干部大多都从军校选拔,但也有些极度表现好的士兵能够得到提拔。两年后,柳宗勤由于表现实在出色,终于被提拔为排长,后来升至连指导员。连级干部在部队应当能够干到三十五岁,如果再升不上去就要被迫转业。

  好多升不上去的连长或者指导员大多洒泪而归,他们实在舍不得离开部队,因为在那里风风雨雨十多年,记忆不深感情深,能有谁在离开自己熟悉和爱着的地方而无动于衷。

  柳宗勤虽然被幸运地提拔为干部,但他没有高等文凭,更没有可用的专业知识,所以很难再从连级提到营级,更不可能在部队干到退休,所以,晚走不如早走。

  张局长给柳衡运打电话说,他这个局长不可能做的时间太长,当今时兴领导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他这个局长只具备老年化,所以下一界就可能干不成了,因此打电话给柳衡运说,让柳宗勤提前要求转业,在他还有权的时候好能给予安排。

  柳衡运是过来的人,能够权衡出其中利弊。他想,儿子在部队虽然被提干了,但归根结底要转业,等到张局长下去了,那时就很难弄个好的职位。经过深思熟虑,柳衡运决定扔下生意亲自去部队一趟,先说服儿子,再跑领导那里走动一下,让儿子尽快地转业。

  来 到部队,柳衡运见到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儿子后很高兴。说实在的,他也舍不得儿子这么快就离开部队。上溯到几百年来,翻遍了家谱也没发现柳家出过当官的, 甚至连个地保或者生产队长也没有过。自己虽然被指定当过几天民兵班长,可那实在不能算个官,在班里说起话来还不如一个老民兵有底气。如今儿子可是响当当的 部队军官,连里百十号子人都听他的。如果打起丈来往前冲锋,儿子一声令下,谁敢不听他的。就是在家乡,亲戚邻居见了他柳衡运都和往日不一样,多远就向他打 招呼,问他要不要给他儿子说个媳妇。

  柳衡运眉飞色舞地对儿子说,我这次来是想让你转业回去,你张叔不可能长久当局长,到时他下去了你再转业就不好办。

  柳宗勤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说,我实在舍不得离开部队,我的另一番事业在这里刚刚起步。我想无论做什么都可能有得有失,但不能患得患失。

  柳衡运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舍不得你走,你在部队做军官,我在家乡也有面子,并且也没有人再欺侮我们,可我做父亲的毕竟要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柳宗勤咂了两下嘴说,哪个老的都是为了孩子好,我能体会到爸爸的良苦用心,可我想自己的前途靠自己去努力。

  柳衡运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说,现在改革开放了,不是毛主席那个时代可以靠真本事升迁,如今都靠拉关系,这些事你比爸爸还要清楚。

  柳宗勤有些无奈有些悲伤地说,这件事实在让我舍取难定,我在部队是靠自己干出来的,走了实在可惜。

  柳衡运长吸了一口气又快速地吐完说,孩子,听爸爸一次话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后悔的事到处都有,后悔的药可买不到。

  柳宗勤说,我到他那个局又能干什么呢?我毕竟什么专业知识也没有。

  柳衡运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感来了精神,迅速把目光转到儿子的脸上说,你张叔说了,趁他还能在位一段时间,你又是个转业军官,他会很快把你提上来的,况且外行领导内行现在也不是个稀罕事。

  柳宗勤也有些六神无主,毕竟是自己的一生大事,于是叹了口气说,到底怎么办好呢?

  柳衡运拿出拍板的口气说,孩子,就这样定了吧!我去找你们领导说。

  柳宗勤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有些润湿。

  改革开放后,办事情容易的多了,只要有钱,可以说是一路绿灯。部队虽然高高的几乎在神坛之上,可它毕竟还不是神,也是由人组成的。自古以来,是人就爱钱, 部队领导一样,也是爱钱的。柳衡运给儿子的几个上级领导送了些红包,并说明了来意。领导们都同意柳宗勤尽快转业,他们说的几乎一致,只要地方能给安排好的 工作,部队不会误人前途。

  柳衡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等着儿子尽快地转业。柳宗勤等父亲走后却是浮想联翩,望着这绵延不绝的十万大山,自己在这里辛 勤地耕耘,刚刚出了点成绩就要离开,实在是难舍难分。当初虽然是自己要求来的,但看了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境况,心里面还是晾了许多,后来抛却了心中的孤苦, 一门心事干工作,等到真正地爱上了这个地方,却又要马上离开。为之心中实在拥有一种悲凉的凄凄离别之情,却又说不清和道不明。

  张局长听说部队同意 柳宗勤转业后很是高兴,马上打电话让柳衡运送钱来,说是找安置办的人活动。进他的单位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需要部队放人,他向地方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要 人,对方同意后才能成行。如今办事都要钱开路,不送钱脸难看,送了钱看笑脸。社会从秦始皇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谁也改变不了。毛主席虽然一时扭转了乾坤, 可教育不是万能的,终究不能持续。现在又回复到市场经济,人们的观点变了,讲究实惠了,所以都知道如何往自己的口袋里装钱。

  柳衡运不敢怠慢,二小一样慌忙把钱送到,并且是要多少给多少,决不敢缺斤少两,更不敢弄什么假币去糊弄人。张局长接到钱就办事,俗说肥猪不吃昧心子食,当官的也一样,猪吃了粮食长肉,人接了金钱办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谁不能理解。

  张局长办事效率很高,不知道是在里面吃了回扣,还是真把柳衡运的事当作了自己的事。总之,安置办的人点头同意了,他单位各路大员也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统一了意见。下面别的事没有,只等柳宗勤转业归来了。

  四、柳 宗勤转业的事并不是马上就能办成的,他要等一个时机,也就是部队里当年需要转业的一起来办。领导告诉他,最早也要过了年,年前是没有希望了,但领导批准他 年前回家探亲。柳宗勤还是很高兴的,好久没有回家了,家乡是否已经物是人非,还是故人依然别来无恙。好多的未知数,都等待着他回家去解。

  打点好行 李,交代完工作,柳宗勤终于踏上回家的列车。一路乱云压空,但心情还是很好的,思绪随着列车在飞翔,毕竟多年没有回家了。走的时候,弟弟妹妹还不是太懂 事。他和他们年龄差距拉的很大,原因是当年母亲生了他生活条件不好,卫生条件也不好,造成难以怀孕,后来虽然治好了,但弟弟妹妹却比他小了许多。一路征尘 地来到徐州,还要转汽车才能到家。

  汽车站很乱,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嘈嘈杂杂,到处是走动的旅客,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好像天要下雨往家赶似 的。柳宗勤找到去敬安镇的客车坐了上去。这里的车可以在车上买票,服务态度很好,明显都是因为你给他送钱的缘故。柳宗勤来得早,车里只他一个旅客,旁边的 座位空着,他临时把行李放在上面,心想过会来人再挪开。正好上来一个卖报纸的,问他买不买报纸。柳宗勤掏出五角钱给他,买了一份扬子晚报。他平时很喜欢读 报学习,是一位宁要晚报不要晚餐的人。在部队,每天吃过晚饭,没事的时候他总要读报,一直读到熄灯号响。

  上车的旅客越来越多,空闲的座位越来越 少,柳宗勤光顾看报纸,忘了把占着座位的行李挪开。占着的那个座位在最前面,是个好位置,虽然上来不少人,但大多认为这个军人是为别人占的,不可能仅为他 的行李。现今,社会风气虽然江河日下,但人们大多还是相信军人的,认为他们最少还保留着道德底线,不像当今一些社会青年,一切以自己为中心,一切向钱看。 这时上来一位姑娘,戴着近视镜,飘逸的纱巾不松不紧的系在脖子上,高高的个儿,一头乌黑柔软的细发,瀑布般披在背后。雪白的瓜子脸被冷气滋润的有些透红, 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芒。上身穿着粉红色的鸭绒外衣,饱满而不臃肿,加上浅蓝色的牛仔裤,多么像一位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 新新代姑娘。她提着行李,站在柳宗勤的跟前左右瞧了瞧,没有看到还有更好的座位,于是问柳宗勤,同志,这里有人坐吗?

  柳宗勤放下报纸,看到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在问他,脸腾得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忘了拿下来,这里没有人,请坐。

  女孩笑了笑,大方地坐下来,问他,你是个军官,回家探亲吗?

  柳宗勤有些受宠若惊地说,是,是,回家探亲。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没笑完就说,还是个军官呢!紧张什么?

  柳宗勤也跟着傻笑。

  女孩又问,在部队里什么官职。

  柳宗勤脸带笑意地说,连队指导员,兵头将尾,嘿嘿!

  女孩带着钦佩的目光说,我从小就敬佩军人,家是敬安镇的吗?

  柳宗勤有些放松地说,是的,你也是敬安的吗?

  女孩神秘地一笑说,不是,我哥哥在那里的化工厂里打工,这些天身体不好,我放心不下过去看看。

  柳宗勤又问,你家徐州市里的?

  女孩说,也不是。

  柳宗勤有些疑惑,那你?

  女孩又开始咯咯地笑起来,笑完后说,其实我家在崔寨住,我在徐州上班。

  柳宗勤这才转过弯来,说,在徐州上班,好啊!什么单位?

  女孩婉尔一笑说,徐州市房管局的小会计。

  柳宗勤有些吃惊,他想自己马上就要转业到那个单位,但他没有说明,只是说,听讲那个单位很不错的。

  女孩说,马马虎虎,但我羡慕军人,感觉军人崇高无比,我要能参军多好。

  柳宗勤说,军人苦,你的工作很好,怎么进的那个单位?

  女孩说,我是建筑学校毕业分配进去的,小中专,文凭低。

  柳宗勤羡慕地说,很不错了,我的文凭更低。

  女孩说,你做军官的文凭低但水平肯定不低。以后能通信联系吗?我想听你讲部队的故事。

  柳宗勤谦虚地说,部队生活其实很枯燥乏味的,但也有好多故事在发生,我可以做你的笔友。

  女孩高兴地说,那好啊!我叫马淑敏,认识你很高兴。说完伸出了手。

  柳宗勤有些胆怯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了她一下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柳宗勤。

  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但谁也没有表现出来,下车后相互留下了通信地址,然后依依不舍地分开。

  柳 宗勤站在空旷的公路边,打量着把自己养大的这个小镇,心情很是激动。虽然是冬天,村外的田野依然绿着,仔细看却能在绿色间找出不少枯白来。回到家发现妈妈 的双鬓也白了,妈妈不应算人生的冬天,最多只能算人生的秋天,可她的双鬓却落满斑斑霜雪。这次回家过春节,突然下起了雪。一次妈妈撑着伞陪他去家里开的批 发部,走在妈妈的身边,他突然有些拘谨起来,他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他发现,妈妈竟然比他矮很多了,他的视线能非常容易地落在她的头顶上,能清晰地看见 她头顶的发。他疑惑,妈妈怎么会只有这么高?难道妈妈真的开始老了,还是自己长大了。

  远处,灰色的建筑物依然银装素裹,高耸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的轻 烟,缭绕着他如云的思绪。绿影婆娑,芳草萋萋,多少往事漫过回忆依然滴滴在心头。当初和父亲一起白手起家,是如何的艰难,不仅资金周转困难,还受到众多人 的重重刁难。而今,手里有钱了,日子也好过了,但为了将来的前途,父母殚精竭虑的为自己设计着美好的明天,只是不知道明天是否会真的美好。

  春节 前,柳衡运带着柳宗勤去看望张局长。买了好多的东西,还给张局长的女儿准备了一份厚礼。柳衡运是个有良心的人,他忘不了张局长的恩情。儿子本来是个地地道 道的农民,虽然手里一时有点钱,但毕竟还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后来就是因为有了张局长的指点和帮助,儿子竟成了受人尊敬的军官。后来还听张局长 说,孩子即使转了业,到单位也是个干部,并且对将来的提升很有帮助。来到张局长家,两个老同学聊的热火朝天。柳宗勤和张局长的女儿也聊的很投机,两个年轻人有着共同的语言。张局长的女儿叫张亚丽,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被父亲安排到房管局办公室做文秘工作。张亚丽知道柳宗勤转业后要进房管局工作,所以很高兴。她问他,喜欢房管局哪个科室?

  柳宗勤顿了一下说,我还不知道都有哪些科室呢,更不知道哪个科室好。

  张亚丽笑了笑说,我看办公室就不错,干脆去我们科室算了。

  柳宗勤有些羞怯地说,得听张叔的,并且我的文凭太低,在办公室不是太合适吧!

  张亚丽笑的更开心了,你做军官的,肯定水平很高,并且文凭并不代表个人能力。

  柳宗勤腼腆地说,以后再说吧,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得来。

  张亚丽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怎么这样不相信我爸爸,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让你转业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宗勤忙赔不是,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办什么事情当中可能都有变数。

  张亚丽马上又笑起来,别这么客气,我可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这时张亚丽的母亲买菜回来了,热情地和柳衡运打着招呼。看到柳宗勤后眼有点发直,上下左右瞧了几遍才转脸问柳衡运,衡运哥,这是你的大公子吧?好帅的小伙子。

  柳衡运暂时中断和张局长聊天,转过脸来带着些许骄傲地说,是的大妹子,孩子刚从部队回来就嚷着要来看你。宗勤,快叫阿姨。

  柳宗勤毕恭毕敬礼貌地说,阿姨好!

  好、好,孩子真懂事。你们聊,我去做饭。张亚丽的母亲说完就去厨房准备饭菜,大家依旧地聊着。

  张 亚丽其实是个平时不喜欢说话的女孩,但见了柳宗勤却成了话匣子,有着说不完的话。柳宗勤在部队给战士上政治课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和张亚丽聊天的时候却多 了一份浅浅的笑容,笑的很拘谨,像女孩那种矜持的笑,给人一种恬心舒畅的感觉。张亚丽虽然高中毕业,但并不比柳宗勤的知识面广,所以他们谈起话来,大多是 张亚丽跟着柳宗勤的思绪走;即使柳宗勤的话语不如张亚丽的多,但也让她有一种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大家在一起热火朝 天地吃着聊着,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给人一种众宾欢也的感觉。张亚丽平时是不喝酒的,今天大概是因为高兴也破例喝了不少红酒,席中还不停地劝说柳宗勤跟她 举杯共饮,除了饮酒的一刹那,她的眼光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一直扫描着柳宗勤的全身,直看的柳宗勤面红耳赤,脚手不知道怎样放才好。张局长和妻子及柳衡运都 看在眼里,但没有人说什么。

  酒足饭饱,柳衡运感谢一遍后提出回家,张局长的妻子客气地挽留着,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可张亚丽的挽留却是真心 的,她想让他们留下来,至少想让柳宗勤留下来,她感觉还没有聊够,还想再聊。一个少女,现实的生活中应当是矜持的,应当保持一种淑女形象,应当让心里想的 不表现在行动上;可张亚丽不是这样的女孩,她不喜欢那种"千声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作,她喜欢直来直去,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也许因为她 是个独生子女,也许因为她是个干部子女,也许还有某些遗传基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面前的人是柳宗勤,是一个解放军军官。女孩子好像天生就对军官有一种崇拜 感,私下里有一种想占为己有的欲望。总之,在她喜欢的男孩面前,她不喜欢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掩盖。

  无论他们如何挽留,爷俩还是坚持要走。临走的时候,柳衡运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里面有两千元钱,放到张亚丽的手里,说是给她的压岁钱。张亚丽不愿意要,转身递到柳宗勤的手里,柳宗勤笑眯眯的又放到她的口袋里,张亚丽这才没有拒绝,只是一一不舍的目送着柳宗勤慢慢地离去。

  回到家里,柳宗勤的妈妈催着丈夫赶快到店里去,说今天生意特别的忙,可能是春节的原因,白糖几乎是供不应求。柳衡运放下行李,水也没喝一口就直奔店去。柳宗勤整理了一下军装,也慌忙过去帮忙。

  柳家的生意已经做的很大,雇了四个人进行帮工。两个在店里卖货,两个给周围客户送货,各负其责。柳衡运一般只负责进货,妻子在家里监督着店的运行,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地重复着每天的工作。日子虽然是平淡的,可钞票却像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往家里跑。

  春节很快地过去了,柳宗勤必须按时归队。虽然马上就要转业,但一天不转,一天就是部队的人。部队不同于地方,纪律是严明的,必须做到绝对服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况且柳宗勤又是个很自觉的人,从没想过去揩公家的油水。

  柳 宗勤告别父母弟弟妹妹,终于踏上了归队的征程,在家人殷殷期盼的目光里,独留下"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钡母猩恕K淙幻髦浪唇倒槔矗蛭嗄瓴 患雎杪璧慕袅故橇飨铝松诵牡睦崴?柳宗勤来到部队,报完到消了假又开始重复往昔的生活。其实他并不想马上就转业,他在部队还 没有干够,还想再干一段时间,最好能干到部队规定的三十五岁,那时再离开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可人的一生往往总是阴差阳错,没有多少顺心在等待着你。现 实的生活往往是事物发展的方向与你的向往逆道而行,总让你在不称心和不满足中前进。上到帝王主席,下到黎民百姓,有几人满足自己的现状呢?

  来到部 队没多久,马淑敏的信件就跟了过来。写的热情奔放而用词含蓄,既不让你看出她有什么企图又给你留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使你欲进无路欲罢不能,让你吃不到葡萄 也说葡萄甜。柳宗勤回信很正规,像写八股文一样,先是亲切地问候,再是大谈理想与抱负,最后是谆谆嘱咐她注意劳逸结合。文章洋洋洒洒得很长,但却不是解放 前妇女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那种。让人看了虽不感觉是字字珠玑,但也给人一种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感觉。

  正当柳宗勤等着转业的时候,他的团长突然调走了,走的很突然。新来的团长是个燥脾气,关于柳宗勤转业的事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走的团长不知道向下任交没交代,还是因为自己调走而不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之,没有人再提起这事。

  柳 衡运在家里等不到儿子转业的消息,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过去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办法,只有亲自出马再往部队跑一趟。柳衡运心里很窝火,刚送 完礼,眼看着事情就要办好,当中又突然出了这一拐,以前的努力几乎全部作废。其实部队好多领导是欢迎干部早期转业的,那样空出位置来可以再提拔新的干部。 如今中国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下,已没有等米下锅的傻瓜,都在找米下锅。米从哪里找,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嘛!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只要放下包袱、开动机器, 办法总是有的,面包更会有的。世上虽然已经没有哪一块能被绝对称为净土,可你只要不放明白点,就不会有人为你办事,更不会有人为你处处开绿灯。甚至本来是 绿灯的,也要临时为你改成红灯。什么原因?原因就是: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生活。

  柳衡运来到团长家,说明了来意。因为是在首长的家里,首长脾气再大 也是不便于发作的,所以柳衡运一点也不感觉害怕。团长却很客气,爽朗地说,我们部队的领导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我们不会影响同志们的前途。如果有好的去 处,我们会欢送的。只是宗勤同志刚提上来,部队也很需要他,作为我本人来讲,实在舍不得他走。

  团长就是团长,把话说的很艺术,既给你留有余地,又 让你感觉门马上就要关死。柳衡运何等样人,做了多年生意,多少也算经过沙场的人。于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里面鼓 鼓囊囊的,明白人都能想到里面究竟装的什么。柳衡运笑了笑说,宗勤年幼,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团长装作没看到那牛皮信封,但各自心里都明白,只是心照不宣。团长说,说实在的,我是个讲感情的人,不忍心让下属过早地离开我,但我也是个有理智的人,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年轻人的前途。至于宗勤的事,我想就依你的意见办,什么时候转业都行。柳衡运虽然又多花了一次钱,但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事情办的很顺利。有些人花了钱办不成事那才叫气人呢!如今的社会,有权的吃香的;可偏偏有些没权的也想吃香的。没有权怎么吃呢?那就只有骗,因此管它事情能不能办的成先收了礼再说,给你来个吃了喝了没商量。

  马 淑敏的信来得很勤,几乎是每星期一封。多的时候也有每星期两封或者三封的,柳宗勤无论忙与不忙,总是每封信都回的,并且回起来从不马虎。他给自己的要求 是,字迹不能潦草,态度要端正,说话要客气,字里行间不能有任何赚女孩子便宜的嫌疑,但也不能给对方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柳衡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这一回他感觉很好,认为事情肯定能办成。果然如他所料,没多久,柳宗勤就拍电报来说,转业已经定了下来,现在正办理各种手续,不久就能回家。

  马 淑敏的信件依然如雪片一样纷纷飘来。柳宗勤的各种手续基本办齐了,他明白自己很快就要解甲归田,所以给马淑敏回信的时候,让她不要再写信来,说自己马上就 要转业回家了,等到什么都办好后会专门去拜访她。一个星期后,马淑敏的信断了,再也没有寄过来一封。过去隔几天就有一封信来,就像生活的调味剂,觉不到太 多的激动但也给人一种期待;如今真的一封信接不到,反而让人感觉生活似乎缺了什么似的。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手续终于办好了,该交到柳宗勤手中的证件也到了他的手中,该发的公函也发了出去。连队准备了酒菜,开始为柳宗勤送行。就在那个送行的晚上,柳宗勤喝了很多酒,但他没有醉,心里面很明白。不过最后他还是哭了,哭的很伤心。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在别人眼里顶天立地的军官更不应流泪,可那是因为未到伤心时。柳宗勤奋斗到今天,实在不容易,更让他舍不得的是眼前朝夕相处的战友,以及抬头就见的巍巍群山。

  五、柳宗勤终于诀别了部队,离开了他爱着的战友,回到了家里。柳妈妈高兴的就差磨刀霍霍向猪羊了。一家人分别好多年,现在终于能够团聚,但也让柳妈妈有着无限的感伤。养儿本是来防老,孩子大了,却像学会飞的雏燕,天南地北的远飞而去。

  柳 衡运把儿子转业的各种证件都给张局长送了过去。张局长的夫人让柳衡运回到家告诉柳宗勤来市里玩几天,正好女儿张亚丽阑尾炎手术刚出院,天天憋在家里休养心 情很不好,父母要上班,不能老陪着孩子;如果柳宗勤来陪亚丽肯定会很好的,因为他们两个人过去聊的很投机。柳衡运是一万个答应,说了几遍回家就让柳宗勤 来。他想,两个孩子可是很般配的一对,只是人家门槛太高,自己一家都是农村的土包子,至于攀龙附凤,自己是连想都不敢想。但张局长的夫人主动让自己的儿子 来陪她的女儿,说明人家能够看得起他们一家,否则,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儿你多看一眼都会心烦的。

  柳衡运回到家给老婆一说,姜若莲高兴地合不拢嘴。她对丈夫说,兴许人家看上咱家儿子了。柳衡运虽然也有这种想法,但他不敢说出来,并且他还严肃的对姜若莲说,这话可不能乱讲,传出去要出问题的。姜若莲笑着说,还能给谁讲,只给你一个人讲。

  姜 若莲慌慌张张地去找柳宗勤,想让他趁天还没黑坐最后一班车去张局长家。她想让人家的女儿尽快得到儿子的安慰,她感觉张局长家的事比她家的事还要急,她为张 局长一家人能瞧得起自己的儿子而高兴,更感觉张局长的夫人主动邀请她儿子去陪张亚丽,说明里面有着一种让人喜悦的希望。

  见到柳宗勤,姜若莲把柳衡 运捎过来的话说给他听,以为儿子肯定会很高兴。没想到儿子说那样不太合适,一个小伙子去陪一个大姑娘,人家会说闲话的。姜若莲不能理解,并且很失望。她想 这样的好事打灯笼找都找不到,儿子却不愿意去,为什么呢?肯定是儿子心里想去而嘴上不好意思说。于是她对儿子说,那你去给你爸讲,看他同意吗?柳宗勤没办 法,跟着妈妈回了家。见到柳衡运,柳宗勤说,爸爸,我感觉还是找个理由推掉好,让我一个单身汉去陪人家一个大姑娘,别人看到会瞎说的。

  柳衡运笑嘻嘻地说,儿子,人家张局长帮了咱家这么大的忙,我们可不能没良心。

  柳宗勤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也知道张叔一家子对我们很好,所以我才怕影响了人家女儿的名誉。

  柳衡运马上严肃地说,那影响什么,你不要想的太多;况且是在她家里,又不出去,外人是看不到的。

  柳宗勤脸红着慢吞吞地说,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实在别扭。

  柳衡运正正经经地说,人家女孩子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一来是人家张局长一家子瞧得起我们;二来是现在人家确实需要我们帮忙。人可不能不识抬举。

  柳宗勤缓了缓劲说,我到她家该做些什么?

  柳衡运说,儿子,这还要我教吗?凡是你会做的都应当做。

  柳宗勤不再说什么,收拾了自己的简单行李,坐上汽车前往徐州。当了几年兵,柳宗勤也没添置什么便装,都是一身军服,就是现在回到家,也没有去买新衣服;所以身上穿的,依旧是绿色的军官服,只是没有了肩章和领徽;但依然的威武和庄重。

  天 黑了柳宗勤才赶到张局长家,怯怯地按了一下门铃。张局长问了声,谁?柳宗勤说,张叔,我是宗勤。张局长的夫人听到后慌忙过来开门,看到柳宗勤后拉着他的手 问寒问暖。张局长也客气地招呼着柳宗勤进来坐下,并抽出一支烟递给他。柳宗勤慌忙抬起双手客气地说,张叔,我不会抽烟。张局长高兴地说,好,好。

  张 亚丽在居室里的床上躺着看电视,听到外面有客人来,忙喊妈妈问是谁来了。她妈妈说是宗勤来了,专门来陪她散心的。张亚丽高兴地从内间慢慢走了出来,见到柳 宗勤后喜笑颜开地说,哥哥好,走,陪我看电视去。说完大方地拉住柳宗勤的手就要进内间。柳宗勤窘迫的不知道是去好还是不去好,毕竟那是人家女孩的闺房,并 且她的爸爸妈妈还在面前。张局长笑着说,亚丽,你宗勤哥刚来到,让他喝口水再陪你玩。张亚丽咯咯地笑着,眉飞色舞地说,哥哥,对不起了,我给你倒水去。张 局长的夫人在忙着做饭,没时间陪他们唠嗑。

  张局长对柳宗勤说,思想上准备好了吗?我这边很快就会办好,办好你就可以上班了。

  柳宗勤坐直了身子并有些前倾,先笑后说,准备好了,先谢谢张叔。

  张局长说,不要这么客气,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看。

  柳宗勤说,张叔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的前途都是您给的。

  张局长笑了两声后说,孩子,哪能这么说,你在部队也是我给你提的干吗?我看还是你自己干出来的。

  你家能富起来也是因为你,应当说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

  柳宗勤红着脸说,张叔过奖了,我到您单位同样会好好干的,不会给您丢脸。

  张局长说,孩子,叔叔完全相信你,我知道你无论做什么都会出色的。

  张亚丽端来了水,但她还是躬着腰捂着小腹,不敢迈大步。她的手术刀口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还要小心。她看到爸爸和柳宗勤聊的很投机,也跟着插话说,爸爸,你准备让宗勤哥在单位做什么?

  张局长随和地笑着说,你看他做什么好?

  张亚丽看了一眼柳宗勤说,干脆让他到我办公室当主任算了。

  张局长笑着开玩笑式的对女儿说,我看你这个局长当的不好。

  张亚丽疑惑地说,那你让他做什么?张局长稍微收敛些笑容,正经地说,年轻人,应当从最基层做起,这样对你将来是有好处的。

  柳宗勤插话说,是的,张叔说的很对张亚丽娇嗔道,那你怎么不让我从最基层做起?不许你对宗勤哥哥偏心。

  张局长笑着说,呵呵!你以为我不想给宗勤安排好差使,那就错了。你是个女孩子,不是太好升迁。宗勤则不同,年轻有为,又是个退伍军官,为了将来提拔,必须熟悉基层。

  张亚丽又高兴起来,开心地说,爸爸老谋深算。

  张局长和柳宗勤都跟着笑起来。

  张局长的夫人开始端菜过来,笑呵呵地说,开饭喽!

  吃饭的时候,张亚丽不停的往柳宗勤的碗里夹菜,并嘱咐他多吃点。张亚丽的妈妈开玩笑说,你看,宗勤一来,亚丽就不给俺亲了。张亚丽笑着长喊了一声,妈--,人家宗勤不是刚来到咱家嘛!我不给他夹菜,他就不好意思夹。

  张局长打圆场似的说,你妈开个玩笑,还能当真?

  柳宗勤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插话,只好装成傻瓜一样慢慢地吃。

  吃 过饭,张亚丽拉着柳宗勤去她居室陪她看电视。进了房间柳宗勤想坐在椅子上,张亚丽却不愿意,让他坐在她的床帮上,她斜躺在床上,背后垫了个厚厚的靠枕,很 舒适地看着电视。电视在床的那一边,离床大概有一米半的距离,是个彩电,很清晰,声音也很柔和。张亚丽高兴地看着电视,但不忘牵着柳宗勤的手,从进居室就 没有松开过。她这样做让柳宗勤感到很拘谨,可她是个病人,他又是专门来陪伴她的,虽然心里不是个滋味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随着她的意愿走。

  张亚丽边看电视边问柳宗勤,以后上了班也住在我们家好吗?

  柳宗勤说,那怎么行,会不方便的。

  张亚丽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看我们家房子这么大,闲也是闲着。

  柳宗勤说,单位有集体宿舍吗?

  张亚丽说,有是有,但我不让你去。

  柳宗勤说,为什么?

  张亚丽说,每天爸爸都很晚才来,妈妈也经常应酬来晚,天黑家里常常只有我一个人,既害怕又寂寞。

  你要在家里就好了,我不会害怕也不会寂寞。

  柳宗勤说,我在这里不好,你不说你父母也会说的。

  张亚丽说,不对吧!我爸妈都很喜欢你的,他们背后经常夸你,说要有你这么个儿子就好了。夸长了连我都生气。

  柳宗勤问,生什么气?

  张亚丽说,嫉妒你啊!

  柳宗勤又问,嫉妒我什么?

  张亚丽说,嫉妒你太好、太优秀。

  柳宗勤说,你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啊!

  张亚丽咯咯咯地笑了一阵后说,我好吗?妈妈天天说我是个小魔女,还说我一辈子也长不大。

  柳宗勤说,那都是阿姨给你开玩笑的,不能当真。

  张亚丽说,你住在我们家我就不当真了,那样我也会天天很高兴。

  柳宗勤不忍伤一个病人的心,于是模棱两可地说,到时候再说好吗?

  张亚丽却不依不饶地说,不能到时候再说,现在就得说好。并且说着搓着柳宗勤的手。

  柳宗勤折中地说,到时听阿姨的好吗?

  张亚丽开心地说,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反正我妈妈听我的。

  柳宗勤听后有些后悔自己乱许诺,本来想给自己留下后路的,这下好了,反而一点后路没有了。

  柳 宗勤晚上在另一个居室睡的。张亚丽家的房子很宽敞,三室一厅,两卫一厨。客厅里摆着高档真皮沙发,连电视柜都是进口红木的。高保真音响,录象机,进口日本 松下电视等都一应俱全。沙发旁边还养着一池热带鱼,打氧机不知疲倦地吹着气泡,加热器日夜地通着电源,彩灯在池底闪烁着五光十色的柔和辉光。让人看了仿佛 置身于神秘的海底世界。

  夜里,柳宗勤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是这样的,在时间的记忆里他只是颗沙尘,吹之既失。他无法领悟到寂寞的洗练对于生命的奥 义。他在寂寞和时间里风尘仆仆。当他亲身踏上一片无名的土地时,有一位美丽的女孩向他款款走来,他能闻到她身上丝丝缕缕淡淡的香味,他的心思却无法安静下 来,就像一张浸透了杂色的墨纸,在碧透的池水里却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他想让自己寂寞,避开那个女孩重回寂寞的边缘。可透明的池水里金鱼在拼命地 拥抱水草。另一位花枝招展的婀娜少女坐在桥下的小阶边,拍打着手里美丽的霓裳。石阶旁边有一个褐色的水轮一半浸在水里,一半裸在空气中,静默。还有一盏红 灯笼挂在木质小房的一角,铃铃叮叮轻摇着流苏。碧绿的翡翠挂在少女的脖子上,在少女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一抹迷人的灵气。那份灵气,他已感觉到有些袭人。

  他还看见少女寂寞地游走在褐色的水轮旁;那盏红灯笼的身后还有一串同样的红点在风中摇曳……他想,也许白天的少女如夜晚的我一样浮躁,但不见得寂寞,却有一种哀愁,一种青春的哀愁。

  梦 醒时分,他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地攥着。他吓了一跳,睁开眼一看,张亚丽正坐在自己的床帮上,深情地望着自己。室外路灯的余光透过窗户均匀的洒落在她俊秀 的脸上。那柔和的辉光,同时也照亮了她那一往情深的明眸。她看到他醒了,笑吟吟地说,睡不着,过来看看你。就这么简单的理由,却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他 已脱了衣服,只穿一个裤头,所以缩在被窝里不敢坐起来,甚至连胳膊也不敢伸出来。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抓住他手的,更不敢想她是否是从他被窝里拉出来的,当然 也不敢想她是否还碰到了他别的地方。但他后悔昨天晚上睡觉前没有销死门,当时他想,外面防盗门很保险,房子里没有危险人物,所以用不着把门销死,于是关上 门就睡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亚丽能三更半夜地跑到他的房间,但人家进来并没做出格的事,仅仅是抓住他的手,坐在他的床帮上。他昨天晚上不也坐在人家 的床帮上?不也进人家的居室?况且人家的是闺房,是一般男人不能进的房间。

  柳宗勤紧张一阵过后,渐渐的平静下来。轻轻地说,怎么弄的,身体不舒服?

  张亚丽幽幽地说,手术后一直失眠,不知道为什么。

  柳宗勤关切地说,那到医院瞧瞧。

  张亚丽说,去了,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给我开了安眠药。

  柳宗勤说,吃药还不管吗?

  张亚丽说,我没吃,听说安眠药对大脑不好,要吃成了傻瓜谁养我。

  柳宗勤小声地笑出了声,笑罢说,你不相信医生?

  张亚丽说,再好的医生也有误诊的时候,你看电视里比比皆是。

  柳宗勤说,那怎么办呢,有病总是要治的。

  张亚丽说,我没有病,可能是心情的原因,我想你来了就会好的。

  柳宗勤说,那好,我会极力帮助你的。

  张亚丽说,只要你不离开我们家,我的心情就好。柳宗勤想,现在她有病,不能和她犟着走,不如先答应她,等她病好了再开导她,于是就顺口答应了她的要求。张亚丽听到他答应了,很是高兴,连叫了两声好哥哥。柳宗勤说,我答应你了,你就回去好好睡觉吧!明天我再陪你玩。张亚丽高兴地走了,走的是个风轻云飘。

  一夜醒来,柳宗勤立即起床洗脸刷牙、打扫卫生,仍旧保持着优良的军人作风。等到大家都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地拖完,把沙发柜子等抹了一遍。张局长的夫人起来看到这一切高兴的直夸柳宗勤勤快、懂事。

  吃 过早点,张局长和夫人都上班走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年轻人。张亚丽喊柳宗勤进居室陪她看电视,他顺从地去了。但张亚丽找遍了所有的频道也没有自己喜欢看的, 失望的把遥控器扔到一边。柳宗勤说,我在自学大专,包里有大学语文书,里面有很多美丽的诗词,我念给你听好吗?张亚丽高兴地说,好的很,我喜欢古诗词。柳 宗勤说,我们到客厅沙发上读,那里更方便。张亚丽说,可以,听你的。两个人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柳宗勤拿出书,找了一篇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读了起 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 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柳宗勤读的抑扬顿挫,张亚丽听的如痴如醉。这首诗是以"春江花月夜"为中心展开描写,抒 发怨女旷夫的别离相思之苦,慨叹岁月流逝、青春难驻,感悟万物长在、造化不息,以此借助清新优美的诗境表达出来。而此时让人听了,便会感觉脑海里出了一幅 美丽壮观的画面--春江碧水,映照着皎皎明月。让人畅想,使人神往。

  张亚丽从小有些娇生惯养,因为父母就她一个孩子,什么都依着她;但她并不是一 个不讲道理、飞扬跋扈的女孩。她只是喜欢在父母面前撒娇,难以接受逆耳之言。别的倒没有太大的缺点。她虽然是独生子女,但并不懒惰。家里的卫生平时大多是 她打扫,鱼池换水、阳台浇花也是她。可自从柳宗勤到了她家,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变的更勤快,更喜欢说话,更有一种欢快的精神。天天乐呵呵的,连去卫生间都 唱着歌。前些天却不是这个样子,手术过后,她就晚上难以入睡,脾气急噪,白天易怒。到医院医生说可能是术后抑郁症,最好能找个人陪她聊聊天。因此她的父母 才想起来柳宗勤是最好的人选。老一辈都是过来的人,什么事情大多是一看就明白。以前柳宗勤来他们家,张亚丽那种怀春少女独有的眼神和话语,让父母一看就 明白,女儿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子。让她父母感到欣慰的是,柳宗勤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不仅长相帅气、谈吐文雅,其个人能力更是出类拔萃,和女儿是很般配的一 对。但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想的和老一辈不一样,他们想,让两个孩子自由发展吧!因此,也就出现了邀请柳宗勤来家里陪伴张亚丽的事。要是换作别人,他们还不敢 叫来呢!他们能够想到搞不好会造成引狼入室。

  时光如流水,两个月转眼间过去。柳宗勤工作的事终于有了着落。经过张局长的种种努力,柳宗勤的安置问 题总算定了下来。张亚丽的身体也已完全恢复,精神状态更是好的比以前还好,没有任何障碍。张局长让她去上班,她爽快地答应了,但她担心柳宗勤一个人在家太 寂寞。柳宗勤说,我好久没有回家了,想回去看看父母。张亚丽也很知情达理,高兴地表示同意,不过还是反复地叮咛他要尽快回来。柳宗勤只有答应,但他有自己 的心事。自从他转业后,就一直没有收到过马淑敏的信件,因为他已没有固定的地址,居无定所,所以不能给马淑敏准确的通信地址。但他却一直给马淑敏写信,写 好后找时间寄出去。就算来到张亚丽家,也没有中断过,依然是每星期一封。他写信总选择在夜深人静、大家酣然入梦的时候。寄信更为方便,张局长家附近就有一 个邮箱,每到周末随便找个理由下了楼投进去就行了。邮票和信封是早已准备好的,来的时候就放到包的夹层里。在他的心里,马淑敏是个贤淑漂亮的女孩,知文识 礼的,待人接物稳重礼貌。两个人虽然谁也没有表露心迹,但在他的心里,马淑敏早已有了稳定的位置。张亚丽虽然也是位好姑娘,但马淑敏比她先到,他的心已没 有第二位女孩的位置。他很苦恼,不知道怎样才能沟通与马淑敏的联系。他不敢到单位去找她,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即将转业到她的单位。他只是慢慢地等,但却不知 道自己在等什么。

  六、回到家,妈妈问长问短,又特别地问到张亚丽对他怎么样。柳宗勤告诉妈妈,他们全家对他很好的,张亚丽对他更好。身上穿的便装都是她给买的,全是名牌。

  当 时他不愿意要,张亚丽还生气,直到他顺从地穿到身上,她才转怒为笑。妈妈听他说完,高兴地眉开眼笑,并连连夸奖亚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来的时候,张局长的 夫人给带了好多吃的东西,并让柳宗勤回到家代他们全家问个好。柳妈妈听到这些更为高兴,并顺便问他工作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柳宗勤说,已经好了,马上就可以 上班了。柳妈妈把能想到的都问了个遍,听完柳宗勤的回答很满意的忙自己的活去了。

  柳宗勤在家里只呆了两天,张亚丽就亲自坐车来敬安通知柳宗勤去上班。本来她是可以打电话的,但她想看看柳宗勤的家乡,她对农村充满了好奇和神秘。柳宗勤的妈妈见到张亚丽,就像见到了皇帝的女儿似的,慌地跑前跑后,问她想吃什么,并让柳宗勤带她到外面转转,看看小镇风光。

  晚 间古镇街道里依然路人如织。铺子很晚才打烊,每间铺面里都灯火通明。好多老宅门上都挂着明亮的灯箱,那是店牌子或者做广告用的。现在的人们已经变的精明, 喜欢把自己的产品或者货物宣传出去,不再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更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垂花门楼和拱斗屋檐有电灯照着,显示了旧时的风光气派。到处食肆酒铺 从楼上垂挂下来串串的灯笼,一派红光委地。楼门上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间或飘来路人喊孩子回家吃饭的粗狂声音,让人觉得小镇古风可爱,积淀深厚。

  张亚丽深深陶醉在古镇的美丽风光里,不时地赞叹着它的古老遗韵。柳宗勤问她怎么找到他家的。张亚丽说只问柳宗勤家在哪住就找到了,并开玩笑说看起来柳宗勤的名气比镇政府的都大。柳宗勤呵呵笑了两声算作回答,并把话题引到了古镇的历史上。

  柳 宗勤告诉张亚丽,敬安镇是个历史古镇,人文荟萃、区位独特。自古以来,商贾云集。物阜民丰,市场繁荣,为周边地区农副产品的集散地,有"百里大镇敬安集" 的美誉。据史册记载,敬安地名是由"紧鞍"演化而来。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路经此地下马紧鞍而得名。柳宗勤讲的绘声绘色,张亚丽听的津津有味。

  第 二天,天还没有亮,柳宗勤和张亚丽就一早起来,走出门外继续参观这古朴的乡村集镇。夜风吹彻,树摇梢头,鸡叫五遍后的乡村,依然沉睡在黑蒙蒙的夜气里。西 河水静,大地黯然凝重。镇前的土路一时无了尘土飞扬,牛屋院子旁两个淘草缸的水冒着淡淡的水汽。瞎黑即起挑灯拾粪的四老爷,对着柴垛旁的狗粪发了狠,用粪 扒子使劲一扒,那黑糊糊的东西就进了粪箕子。

  天慢慢放亮,踩着一地晨露,老谢头就拢手躬腰地往商店走。他敲开商店的门,带着一眼睡意进了屋,一边 搓手跺脚,一边揉眼连连地说了句:"我日,昨天晚上打牌睡晚了!"然后往柜台上递去两毛钱。营业员披着件衣服,哈欠连天,哆哆嗦嗦地给他舀了两端子散酒, 倒进白碗里。老谢头端起碗来一气喝干了,又吸了两吸,生怕剩下一滴,然后咂了几下,放下碗右手一抹嘴,很满足地呼出一口酒气,拿起柜台上的一段葱,掰了一 半往嘴里一填,转身出了商店。半路上,遇见来迟一步的酒友永喜,说了声:"二两。"就奔牛屋去了。

  牛屋里,饲养员王大爷正含着铜烟管站在淘草缸前 愣神。一袋烟的工夫,太阳已升到了杨槐树梢上。喂完牲口,也就到了吃饭的时辰。早饭照例是红芋稀饭就咸菜,外加两个馒头,农村的早晨,一碗饭下肚,周身俱 暖。南河堤的红芋,块头均匀,红皮沙瓤,以劈柴细火慢熬,久之甜香四溢,在清贫的日子里一度疗饥养人,功不可没。离开敬安多年的那些人,一定还会回味昔日 的那一碗红芋稀饭。